我读《资治通鉴》-007
三家分智氏之田。趙襄子漆智伯之頭,以為飲器。智伯之臣豫讓欲為之報仇,乃詐為刑人,挾匕首,入襄子宮中涂廁。襄子如廁心動,索之,獲豫讓。左右欲殺之,襄子曰:智伯死無後,而此人欲為報仇,真義士也,吾謹避之耳。乃舍之。
【白話】
赵、魏、韩三大家族,瓜分智姓家族领土。赵无恤恨智瑶入骨,把他的头骨漆了之后,当作酒壶。智瑶的家臣豫让,为故主报仇,伪装成一个差役,怀着利刃,混到赵无恤住宅,躲在厕所里。赵无恤想去厕所,忽然怦然心动,教人搜索,把豫让搜索出来,侍卫们要求立即处决。赵无恤说:“智瑶全族被屠,没有后代,这个人为故主报仇,是一位忠臣义士,我愿意躲避他。”下令释放。
豫讓又漆身為癩,吞炭為啞。行乞于市,其妻不識也。行見其友,其友識之,為之泣曰:以子之才,臣事趙孟,必得近幸,子乃為所欲為,顧不易邪?何乃自苦如此?求以報仇,不亦難乎!豫讓曰:【章:十二行本曰下有不可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退齋校同。】既已委質為臣,而又求殺之,是二心也。凡吾所為者,極難耳。然所以為此者,將以愧天下後世之為人臣懷二心者也。襄子出,豫讓伏于橋下。襄子至橋,馬驚;索之,得豫讓,遂殺之。〔自智宣子立瑤,至豫讓報仇,其事皆在威烈王二十三年之前,故先以「初」字發之。溫公之意,蓋以天下莫大於名分,觀命三大夫為諸侯之事,則知周之所以益微,七雄之所以益盛;莫重於宗社,觀智、趙立後之事,則知智宣子之所以失,趙簡子之所以得;君臣之義當守節伏死而已,觀豫讓之事,則知策名委質者必有霣而無貳。其為後世之鑒,豈不昭昭也哉!〕
【白話】
豫让回去后,用漆涂抹全身,皮肤敏感反应,发成癞疮,还恐怕人们从声音上分辨出他是谁,又吞下木炭,使声音嘶哑,在街头乞讨,连他的妻子都不认识他。可是遇到一位老友,老友却看出他的面目,不禁泪下,说:“以你的才干,如果投效赵家,定可以跟赵无恤亲近,再乘机下手,岂不容易?何必把自己苦成这个样子,要知道,你根本没有成功的希望。”豫让说:“我如果投靠赵家,便成为赵家的家臣,既当了家臣,而谋杀主人,就是不忠,我不做不忠的事。我要做的,当然很难,所以如此,只是要使那些不忠的人惭愧。”赵无恤出门,豫让埋伏在他必经的桥底下。赵无恤将到桥头,坐骑忽然惊嘶,侍卫们搜索后,再度搜索到豫让。赵无恤这次不再饶他,把他斩首。
襄子為伯魯之不立也,有子五人,不肯置後。封伯魯之子于代,曰代成君,早卒;立其子浣為趙氏後。襄子卒,弟桓子逐浣而自立;一年卒。趙氏之人曰:桓子立非襄主意。乃共殺其子,復迎浣而立之,是為獻子。獻子生籍,是為烈侯。
【白話】
赵无恤怀念他老哥赵伯鲁,所以,虽然自己有五个儿子,一直不肯指定继承人。而把赵伯鲁的儿子封到代城(河北省蔚县),尊称代成君,很早逝世,于是指定代成君的儿子赵浣,做自己的继承人。等到赵无恤逝世(前四二五年),赵浣(献子)继位,只几个月,赵无恤的老弟赵嘉(桓子),就把赵浣逐走,自己继位。一年后逝世(前四二四年),赵姓家族长老们决定:“赵嘉当主人,不是赵无恤的意思。”为了避免争位,于是把赵嘉的儿子诛杀,重新迎接赵浣(献子)复位。赵浣生赵籍,赵籍就是本年(前四〇三年)封国建立时的赵国第一任国君(烈侯)。
魏斯者,魏桓子之孫也,是為文侯。韓康子生武子;武子生虔,是為景侯。
【白話】
魏斯,是魏驹(桓子)的孙儿,魏国第一任国君,称文侯。韩虎(康子)生韩启章(武子),韩启章生韩虔。韩虔,是韩国第一任国君,称景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