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重

去年冬日，周末回家，跟母亲约好带点东西回去。母亲虽也不常回家，可时时不忘为家里置办些东西。

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用说，光看身型轮廓就知道那是母亲。并不是说母亲奇胖或奇瘦，而是处于一种儿女对父母的特殊识别功能，我想每个人都有这个功能。

天正酝酿着下雨，空气中的水珠饱满而又轻透，像个顽皮的孩子，直往人衣服里钻。母亲站在路旁，穿一双单鞋，配一双稍厚的短丝袜，虽穿上了棉衣棉裤，依旧显得单薄。突然内心里翻起一阵酸楚，母亲辛苦了大半辈子，真的也没给自己买过一件好衣服、一双好鞋子。

“妈，等我出来我们一起去逛街吧，买双鞋子，你现在这样的天气穿单鞋太冷了。”

“也不是很冷，到时候再看一下吧。”

母亲一边说一边帮我整理东西，嘱咐我路上要小心，又埋怨天气冷，我骑车帽子也不戴一个。

我不知该怎么去回应，我给母亲的关心，实在比不上母亲给我的十分之一。只能随她说没关系，我不冷。

星期天早早起了床，出来前给母亲打了个电话，约了个适当的时间，准备出去给她买鞋子。母亲难得地说好，但是时间还不确定，晚点给我打电话。因为母亲的工作是没有休息天的，但几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有人帮下忙，还是能抽出来的，况且母亲从不请假，做事勤勤恳恳，别人也愿意相帮一下。

我在两点多接到了母亲，见面时还是那天的衣服和鞋子。还好天气比星期五要暖和，骑车带母亲不是很冷。母亲坐在我后面，紧紧地抓住我，那是一种信赖。我开玩笑说“妈，你好重”，母亲嘴里说出那种小孩子般的自豪感“我现在有*斤了呢！”

“难怪我龙头都握不稳了。”

“哈哈哈……”

可能是后座太高的原因，骑行过程中母亲一直往前滑，双手一直紧紧地抓住我的衣服，仿佛此时只有我能给她安全感。我被母亲挤得没位置，常要停在路边让她往后坐坐。母亲嘴里说着自己还是抓着后面，就不会往下滑了，可不知觉之间还是紧紧地抓着我。

其实我知道那是一种说不出的信任，我也知道承载着的重量意味着什么。但越是沉重，就要越显轻松。母亲渐渐上了年纪，不想说白发上头那么俗套，但又不能不那么俗套。人上了年纪之后，对孩子总有莫名的依赖，就算没事，也想跟孩子在一起，聊天、吃饭、走路，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在一起就好。

我深深感受到这种情绪是在今年春天，当我教会母亲用微信视频之后，她几乎每天都给我发视频，而且是每天不止一次。视频里让小孩子跟我说“姐姐我想你，来看看我”，其实我知道那是母亲的心声，但我无论怎么答应，都抽不出时间去。所以母亲该是失望了吧……

我不知道自己能承载多少重量，而且似乎有所逃避，我想我是否有勇气承担起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