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袁下河救猫记
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一群三轮车夫闲来无事,便在川流不息的大桥南左下角的护城河边,也就是他们固定等客上门请拉货的地方,坐在河边公园石桌边玩起了两块钱的打地主。
四个人打扑克,看的人围了一大转,对面路北店里一只大猫也来凑热闹。它蹲在他们的脚边,一双炯炯有神的猫眼,透过水泥栏杆紧紧盯着护城河面的一举一动。
突然,一条鱼儿在离岸边不远的水面上纵身一跃,来了个水中芭蕾。说时迟那时快,大猫奋不顾身,一个箭步从栏杆缝隙向它扑去。当它从深深的护城河里冒出水面时,嘴里却空无一物。
大猫鱼儿没吃到,浮在水面茫然无措不知往哪儿游?因为两岸都是高高的石驳。从水面往上,就有一丈多高。光溜溜的石驳,哪有一处安身立脚的地方?要它跃过这高高的石驳,就是使出浑身吃奶的力气,也无济于事!何况石驳上还有水泥栏杆。就在大猫万念俱灰的时候,它突然发现北岸离水面一尺多高有一个排水洞,便兴奋地向那游去,然后一个纵身,稳稳的站在了洞口。随即它转过身来,对着两岸围观的人群”喵呜喵呜”的一个劲求救,其声凄惨之极!
南岸围观的人群中有个三轮车夫,知道猫主人老袁的电话,立即拨通了他的手机。不大一会儿,老袁心急如焚赶到了护城河边,见他的爱猫孤苦无助的站在排水洞口哀叫不已,嘶哑的嗓音令他痛心疾首。他急转身,跳到店里去拿抄鱼的抄网,然后招呼围观的一班三轮车夫,跟着他一起向北岸跑去。
北岸围观的人见猫主来了,自动让开一条道。他走近护拦,将抄网伸下河去,小心翼翼靠近洞边。大猫见有抄网,生怕被生人一网扣去,吃了它的唐僧肉,吓得躲进洞里再也不出来。尽管主人站在上面千呼万唤,可不见其主,它也没有这个胆。
老袁连抄带叫都不见效,急得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旁观的一个三轮车夫见此献计道:”袁老板,你只有下去,才能救得了它!”老袁问:”怎么下去?石驳上光光的,站脚的地方都没有。”那车夫又说:”我拿根麻绳来,从后面绕过你两肩,再从你的两只胳肢窝里伸出来,你抓牢两边绳子,我和其他人抓着绳子两头,把你吊着从栏杆外放下去。”说完,车夫拿来绳子,老袁依计而行,脚一下去便紧紧踩住洞口。
大猫一时听不到主人的呼唤又慌忙跑出,站在洞边嘴里喵呜喵呜求救。忽见来了一双大脚,又吓得溜进了洞里。虽然洞外主人连声呼叫,可不见主人庐山真面目,它哪敢擅自往外跑呢?拿一双大脚来搪塞,糊弄谁呢?电脑手机都会人睑认别,何况我是一只聪明的大猫?难道连这一点基本常识都不懂?
”袁老板,看来它不肯出来。这样吧,我把抄网接给你,你用抄网柄伸进洞里往外赶。”岸上又一个车夫急忙说道。
老袁想想也对。于是一只手抓紧绳子,另一只手拿着抄网柄,弯腰往里捅。结果越捅猫儿越往里,而那排水洞是从对面马路穿过来的,何止一个抄网的长度?几番下来,累得年近古稀的老袁,气喘吁吁,有气无力。再加上粗糙的麻绳勒紧皮肉,那疼痛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他急忙举手,示意拉他上去休息。
大家围着上岸的老袁,七嘴八舌,又献计献策。又有一个车夫说道:”记得前年在整治这条河时,石驳的半山腰,好像有一条东西通长的支出来的石线条,十公分宽,估计在洞口下面不远的水里。你只有下水,两脚踩在线条上,面对洞口才能抓到猫。
他说完,去附近拆房子的地方找来了一根长竹篙,拿来沿着石驳壁往下试探。果然在洞口往下半人深处,有一条石砌线条。不过在水下,离水面还有几十公分。
老袁休息了一会儿,养足了精神,便脱下鞋袜,挽起裤管,在一群三轮车夫帮助下又从栏杆外下到水里。尽管裤管挽过膝盖,但还是被泡在水里,不过两只脚倒也站稳了,脸正好在洞口位置。
老袁一只手抓紧吊他的绳子,另一只手便把上面放下来用来扣猫的绳扣支在洞口边,然后按照事先约好的猫一旦走近洞口,前脚跨过绳扣,立即挥手让上面的人飞快往上拉。大猫再想逃都由不得它了,因为绳扣越扣越紧。
老袁支好绳扣后,向洞里立即咪咪呼叫。老猫听到熟悉的主人叫声不觉向洞口跑来,当它越过危险的三八线还没来得及和主人打招呼时,就被绳扣紧紧扣住了,不由分说吊到了空中。尽管它声嘶力竭拚命喊叫,四只利爪乱抓乱舞,都枉费心机徒劳一场。
老袁吊上岸后,不见他的大猫,便问三轮车夫。有人告诉他,大猫一吊上来,脚一着地,绳扣还没解,它就急不可耐拖着绳子,像一支利箭飞上大桥向南逃走了。
南岸观看救猫的人,发现那只大猫过了大桥,拐过弯直奔路南老袁的商店奔去。
拉老袁上来的一班老邻居——一群三轮车夫,你一言我一语对他说:”袁老板,何苦呢,为了一只野猫?”
”犯得上吗?无情无义的东西!把它一救,直接就开溜,连看你一眼都不看!”
”你为它累死累活,它却只顾逃命,假如你救了个人,晚上就上了电视,而且名利双收!”
……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猫有七条生命。”老袁自嘲地笑着对他们说。
救上岸的,确实是只野猫,他们说的一点没错!这只猫咪的原主人,是一对八十多岁的老人。老人原住在袁老板店东边的一片棚户区,最近政府下达文件,要求栅户区居民及早搬离。
老人的儿女看到通知后,就将两位老人送进了颐养园,他们养的这只土猫,只好放任自流,让它自谋生路。
天真的老猫以为主人暂时离开,它还在空无一物的老房中,一天到晚喵呜喵呜等待,期待主人的归来。
几天没有进食的老猫,饿得不行出来觅食,被出来遛达的老袁看见,心生恻隐之心,把它带回店里,拿出自己的零食喂养,每天中午还带来食物,晚上还让它住进猫窝。
猫窝是老袁原先宠物猫遗留的。几个月前,他两千块钱买的宠物猫,早上放它去马路对面树林小解,不注意被一辆飞驰而过的轿车当场撞死。心痛不已的老袁,请人把它埋于树下,剩下的猫粮送给了别人。
养了多年猫狗宠物的老袁,发誓再也不养宠物。因为他养的最后一只宠物狗因患妇科病,在县城宠物医院爱莫能助下去了市里,结果用去近两万的治疗费后,宠物狗还是一命归西。
这只土猫起初老袁并不打算长期收留,一个是它本性野,怕它以后忘恩负义,一走了之;另一个嫌它是只土猫,没有宠物猫乖巧可爱。因此,只是暂时给点饭食,窝门为它一天到晚都开着,让它要走就走,自己也不必牵肠挂肚。想不到这只土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比以前他养的宠物猫还会撒娇卖萌,除了睡觉整天寸步不离。这样一来引得老袁心花怒放,高兴不已,立即买来了猫粮和猫砂,再不给粗粮和鱼头鱼尾。土猫如进豪门,摇身一变,麻雀变凤凰。
这次跳河事件后,有认识老袁的人,指着跟在老袁脚前脚后的土猫,问他它听话吗?老袁笑着对那人说,你仔细看好。咪咪,往前!只见土猫迈着猫步,沿着路边,不慌不忙向前走去。待它走了一段路后,老袁又发号施令,咪咪,回来!那土猫如得军令,不敢懈怠,立即掉头就回,还是那样不慌不忙,还是那样迈着猫步。像模特时装走秀,引得路人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