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狗
毛毛狗,不是狗,而是一种路边荒地生长的野草、杂草。
毛毛狗在仲夏时节开始结下毛茸茸的穗子,有点像谷穗,但缺乏谷穗的饱满。毛毛狗只有微小的籽粒,稀疏的刺毛毛,好似小狗毛茸茸的尾巴。小时候,我们称之为毛毛狗,长大以后,我们知道了它的学名叫狗尾草,但还是习惯叫它毛毛狗。
毛毛狗很平凡,但不失阳光。
清早散步,无论是在路旁,还是河边,抑或是园子里的垅沟垅台、菜蔬中间,总能看到零星的、或是一丛丛的毛毛狗支楞起细细的脖颈,将还不成熟的、略带青涩的穗子挺立起来,沐着晨露,迎着春风,向着阳光。
清早,有一些穗子的芒上凝着露珠,在朝阳下即使些微,也熠熠生辉。个别穗子成熟了的,弯弯的,也像成熟了的谷子或稗子,有些许小的骄傲。这时它的叶子也不再那么支挺,回身向地面弯下去,又有些向外甩出去,一高一低,很是婀娜,舒展开时,像京剧中青衣的水袖。
毛毛狗很单薄,但不失坚强。
路旁随处可见毛毛狗的身影,出身贫贱,却从不自卑、不挑剔,更不敢懈怠,就是逮着空间、抓住机会,一个心眼、一门心思,只为了生存、生长。毛毛狗总是将细细的根须舒展开来,深深地扎进土地、抓牢土地,顽强地过着自己的生活。身边是鲜花,它也从不自弃,朴素地生长;身边是果蔬,它也从不自卑,积极地生活;身边是砂石,它也从不埋怨,乐观地向上。毛毛狗,就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小草。
有时看见清洁工人从路边石的石缝中将它们连根拔出,每一株的根系无不是死死地带着一坨土、抱着一包泥。如果你将它随手一丢,毛毛狗就会想方设法活在当下,再一次焕发生机。即使躯体被毁了,割掉了,扯断了,踩坏了,可只要毛毛狗的根须还在,它的生命就会在希望中依然残留,它的生命力就依然强大,不消时日,一阵风,一场雨,在墙角处、石缝中、小路旁,就又会钻出一株新的毛毛狗,从不叫苦,从不低头,从不畏缩,总是昂扬地活着。
从这一点讲,毛毛狗,是值得尊重的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