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人间

本文参予书香澜梦专题征文第4期活动，原则首发，文责自负。

“浩男，我好想你！”

夜色深沉，馨悦独自驾车行驶在街路上，心中默默私语，身旁座位上摆放着一束鲜花，是她下夜班时专门去花店买下的，只为怀念今天这个对她来说刻骨铭心的日子，她的浩男就在去年的今天永远的离开了她，一个人去了天堂，带走了她全部的爱，留给了她不尽的伤痛和思念。

去年的今天，开始一直瘫痪在床，后来出门靠坐轮椅七年的浩男生命走到了终点。七年里他得到了妻子馨悦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离不弃的陪伴，而他的妻子馨悦完美地诠释了夫妻间患难与共的真情。

七年前的一天夜晚，浩男和几个朋友出去外面喝酒，醉意朦胧中和别起了争执，双方撕斗中浩男被人用刀砍在了脑袋上。当时人瘫倒在地，昏迷不醒。等馨悦得到消息赶来，浩男已经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事后知晓是浩男先动的手，责任在于浩男，因此并没有得到对方相应的经济赔偿。而当时面对价格不菲的手术费用，对于白手起家生活并不富裕这个家庭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为保住浩男的性命，迫不得己馨悦痛哭流涕地向亲戚朋友借了外债，焦急担忧无奈馨悦心理当时达到了冰点。那一夜馨悦泪流不止，青丝添了白发。手术费解决了，浩男被安排了手术。医生告诉馨悦，说浩男伤的很重，头骨挫伤粉碎性骨折，有伤及神经，病人一时半会可能会醒不过来，需要家属有心理准备。馨悦听了心里凉了半截：会不会从此浩男成为了植物人。不管怎样都要保住浩男的性命，有浩男在才有这个家在。馨悦义无返顾。浩男一连几天不醒，看着儿子遭罪，想着不低的手术费用，困难的家庭状况，浩男的爸爸萌生了放弃念头。馨悦却一口咬定，只要浩男还有一口气在就坚持治疗。浩男的爸爸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许是上天的眷顾，浩男奇迹般的活了下来，意识逐渐清醒，生命体征渐趋稳定。过了一段时间，医生告诉馨悦，病人可以回家静养，一是病人没有了生命危险，二是这样能够省下不少医疗费用，减轻家庭经济负担。馨悦同意了医生的意见，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我的浩男没事了。

浩男回家了，馨悦便成天忙着安顿好浩男的日常生活。调理搭配饮食，解决大小便。重要的是浩男不能自已翻身活动，躺在炕上身下要给他准备好厚点的被褥，隔上几个小时还要给浩男翻一下身，因为长时间人不动弹会硌破皮肤。浩男体胖身子沉，每次给他翻身馨悦都会累出一头汗水，这还得说要十几岁的闺女帮忙搭把手。时间一长，闺女会显出不乐意：“这也太烦人了！”馨悦马上斥责闺女说：“不许你这么说，他可是你爸，是给你生命的人，你应该好好照顾你爸。”闺女呶呶嘴不敢再说些什么。这时候的浩男不会说话，时常昏睡。馨悦为了让浩男尽快恢复起意识，便时不时依偎在浩男身边，轻声地呼唤老公的名字，把浩男从迷糊中唤醒。为了让浩男得到更好的照顾，馨悦还学会了推拿按摩，时而摇摇浩男的手，时而捏捏脚，不时地活动下四肢。一天天如此反复，不厌其烦。在很多人看来，浩男意识恐怕很难恢复的好，毕竟伤势不轻，能捡回一条命已然是万幸。这期间也有人劝过馨悦，他这样侍候他干啥，看样子也好不了，你这样啥时候是个头啊，你自已也要为自已打算打算，不行把浩男送他爸妈那里，叫他爸妈照顾得了，好孬生死凭天由命。馨悦听了一脸不高兴的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会放弃浩男的，有浩男在一天就有这个家在一天，我和闺女都不会离开他。”日子反反复复地过去，馨悦天天一如既往地悉心照料着浩男。半年后奇迹竟然发生了，浩男不但意识恢复得很好，而且嘴里还学会了发音，虽然乱乎乎听不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无形中给馨悦增添了信心和希望，并带来了久违的一丝喜悦。一个“植物人”就这样在馨悦爱护下苏醒了。

眼看着浩男意识一天比一天清楚，嘴里也时不时地发出声音，馨悦与日俱增地盼涅着浩男快些好起来，最启码能够会说话表达想法，会自己活动手脚动作。事情却还真的如馨悦所愿。浩男一天比一天意识明白，双手也开始可以自已伸展。馨悦看见高兴坏了，一看见浩男她就嘴角挂着笑。她还会时不时拿东西在浩男眼前晃来晃去逗他，引他伸手去抓，看他快抓到时拿开，随后又放回来再引他来抓。眼见浩男神情活跃起来，馨悦十分开心。一年以后，浩男竟然能够在馨悦的扶持下坐起来，而且他还恢复了记忆。亲戚朋友谁来看他了，他会认识分得清，听馨悦介绍谁是谁时，浩男会点头表示认得。而这之前他谁都不认得的。看浩男能够恢复到这样，也真是感动到了所有人。人们说：真没成想啊，馨悦竟然把浩男给救活了。亲戚朋友对馨悦辛苦付出得到回报也是啧啧称赞，竖起了大拇指。

浩男恢复良好的变化着实带给了馨悦欢喜，但是同时伴随着浩男的恢复也有开始给馨悦带来了烦恼。馨悦发现浩男会一点点地有了脾气，哪一阵子有不顺心，浩男脸色会受得很难看，嘴里会嘟囔着冒出简单的脏字，手也开始变得不怎么老实。一天喂他饭时稍晚了些，浩男竟然来了气，嘴里骂着什么，伸手把馨悦递过来的饭碗随便扒拉掉在地上。他瞪着眼，看得出鼻孔急促翕动，冒着粗气。馨悦当傲做事很累，赶上心情也不是很好，看见掉在地摔破的饭碗，散落一地的米饭，看着在耍小孩性子发着脾气的浩男，馨悦心里一阵憋屈，自已长时间以来日日夜夜付出辛苦不需要理解倒也算了，可自已却还要遭受浩然的这般气，人性情再好，再有耐性，也会有极限发作的时候，这次馨悦破天荒地对浩男发了火，“你干啥你，把碗弄打，不吃拉倒”，她大声对浩然吵。结果浩男似乎也知道自已错了，默不作声，但眼角依然流露出生气的样子。后来馨悦终究心软了下来，想想算了，浩男是个病人，不能拿他当正常状态时看待。她转身擦了一下眼中的泪水，又重新拿过碗盛好米饭，取过干匙一勺勺喂浩男，并安慰浩男说：是老婆我不好，饭晚了些，别再生气了啊。来，快吃饭，下次吃饭咱不晚了啊。馨悦的温情让浩男安静下来，顺从地张口吃起饭来。其实这还是小事，还有比这更糟心的时候，浩男有时会把大小便弄得被褥一下子，让人看着恶心，闻着作呕。闺女这时会躲得远远的，捂着鼻子，一脸嫌弃。馨悦却是不以为然，拿过别的被褥换下，然后把弄脏的被褥拿到外面用刷子蘸水刷掉，再用水清洗，晾晒。当然在这之前会事先温上热水给浩男身体擦洗干净。骂人，弄脏被褥随着浩男乱发脾气次数增多，馨悦一天天地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她心里时时开导自己，不能跟浩男一般见识，要忍着让着他，要让他开心，照顾好浩男的饮食起居，同时也盼望着浩男尽快地恢复更好一些，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随着恢复的好转，二年后浩男的身体状况好了许多。精神状态神情变得和以前健康时无二。体力也明显增强了。有一天浩男提出让馨悦准备个轮椅，推他到外面走走。二年来了，经历了在炕上躺着，到后来背后靠着东西坐起，浩男一直没有下过炕，有时心里十分烦闷。感觉自己体力应该可以坐着轮椅到外面走走，透透气。馨悦听浩男说想要坐轮椅出去活动活动，心里很是高兴：看样子浩男恢复的不错，照这样子，应该可以恢复到从前好好时的样子。她借了个轮椅过来，还专门给浩男换上了一身干净新鲜的衣服，浩男长时间没出屋了，这回坐轮椅出门也让大家看看浩男现在有恢复的多好。到了屋外，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看着路上行人往来车辆，浩男感觉自己重获了新生，世界如此美好，这是此刻他心里的真切感受。近邻人们看见浩男，纷纷上前问好打着招呼，浩然语言表达不清，只好点头回应示好。看得出到了外面浩男心情非常好。此后浩男便三天两头的要求坐轮柯出去。而馨悦不忙做事时会推着他出去，没空了会叫闺女推着他出门转转。

馨悦一方面要照顾浩男的日常生活，也要做事打挣钱，来维持平常过日子的开销。馨悦家庭经济状况不好，馨悦和浩男两个人都没有工作，双方父母也都是农民，家里为数不多的土地收入，经济上没有能力帮衬他们。馨悦和浩男结婚后白手起家，以前他俩都出去打工挣钱，还好只有一个女儿，又早早辍学，日子也是勉强过得下去。可浩男出事后，家里重担便全落在了馨悦肩上，家里因给浩男看病借了外债，而且馨悦照顾浩男占用了大量时间，一年后才开始带带拉拉地打工赚钱，生活十分拮据。但就算这样，饮食上馨悦从来从有亏过浩男，本着让浩男吃得好些恢复快些心理，自浩男体力有所恢复后，馨悦开始给浩男增加营养，鱼肉水果从没断过。眼见得浩男出落得面色细腻红润，要不是不能走动，根本看不出他是病人的样子。倒是馨悦苦了自已，自已吃饭常常应付了事，鱼肉水果不沾，有时就个馒头夹上咸菜喝上一口粥完事。苦了她自已，幸福着浩男。

一年、二年……一晃七年了，就在馨悦以为浩男会逐渐变得好起来的时候，浩男的身体状况出现了变故。也许是浩男营养过剩，也许是没有运动，浩然检查出了糖尿病，引发病发症，此后浩男状态一直不好。就在去年的今天，几天不吃不喝的浩男离开了人世，离开了深爱着他的馨悦，临走时带着无限的愧疚和遗憾对馨悦说，这辈子我坑了你苦了你，下辈子再做夫妻，我好好报答你。浩男走了，馨悦肩上担子轻了，但心里思念怀恋更加沉重，浩男的诀别是她永恒的痛。

今天夜晚，馨悦买束鲜花，借以怀念浩男。灯火阑珊，蓦然回首，我的浩男在何处？

爱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