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故事伯乐月华待...榜单前三 群英荟萃

盲(又名:第二现场)

2025-08-15  本文已影响0人  拂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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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艳秋来李集子村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大娃,那天艳秋拎着行李从牛车上下来时,大娃正坐在村头的土庙里嚎叫,那声音不像从一个孩子嘴里发出的,更像是一头小狼在呼唤同类,是谁把一个不大点的孩子扔在了这里,艳秋朝周围看了看,却没瞧见一个人。

擦拭大娃头上的泥巴,艳秋这才发现大娃脸上、手臂上有伤,那些伤像是被牙齿咬伤所致,又像是刮擦磨蹭留下的,有几处还冒出了血丝,大娃盯着艳秋停止了嚎叫,看着自已出血的手臂却没有任何表情,艳秋从大娃的眼睛里看出了不一样感觉,那感觉是什么,艳秋也说不清!

没人知道大娃是怎么到了破庙那里,艳秋在村里打听了一圈才把大娃送回了家,然后又找人带路去了村大队报道,村长赵福听了艳秋的介绍,摸着下巴上下、左右把艳秋打量了一番,然后眯起眼玩味地笑了,“好嘛,俺们村以后的生产要靠你了”,村里来了个女娃子做技术员,李集的人都在议论这事,“上头是没人派了吧,派了个这么一人,懂啥,她能知道个啥,恐怕连自己怎么生出来的都没搞明白吧,还来指导生产,怎么个生产法”,李集子的人不欢迎艳秋,他们像对待一个外来物种一样拒艳秋在千里之外!

那年,大娃没等来爹娘给他生个叫二娃的弟弟,因为他爹死了,大娃说他看见爹不声不吭地躺在家里的大立柜旁,他头底下、身子上有混混的泥水子,好像是娘抓了把土在脸盆里和着水泼上去的,爹是热昏了,娘是在救他,没人相信大娃说的胡话,奶奶和姑姑都不信!

大娃他爹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家玉米地里,死在那年盛夏最热的三伏天!

奶奶和姑姑抱着大娃爹哭到昏厥,她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没病没殃的一个人怎么就走了,大娃娘是惊着了,整个人呆呆傻傻的,她好像忘了眼泪是怎样流出来的,没人看管的大娃也跑进了玉米地,他看见了躺在玉米地里的爹,他觉得玉米地里的爹和家里大立柜旁躺着的爹不一样,玉米地里的爹是干净的,头发上、身上没有湿湿的泥水!

“李集子的大娃爹热死在玉米地里”,这事传着传着也就淡了,就像当初大娃他爷爷死在西塘的水渠里一样,“这爷俩都是要财舍命的主,为了逮鱼换俩钱,提坝放水都不知道,都是拿命不值钱的人”,大娃爷爷和大娃爹的命在别人口中就这样轻飘飘地过了,似有种不值怜惜的感觉,大娃奶奶和姑姑却痛到了心窝子!

大娃嘴中反复念叨着他爹,不只是爹没给他生个叫二娃的弟弟,是他想不起爹的样子了,他想好好看看爹,不是那天躺在大立柜旁边的爹,也不是玉米地里安静睡觉的爹,他想用手去摸摸爹的脸,爹的鼻子和眼,奶奶说自己和爹是一模子刻出来的,是怎么刻出来的,大娃一直想弄清楚,他对爹有些陌生,爹对大娃似乎也没有那么熟悉!相反,村里的大头叔,大娃却能清楚地说出他的模样!

“娘说,大头叔一顿能吃一头猪,他的眼睛跟水牛眼一般大,哈哈,他是一头牛,水牛,哈哈哈⋯”大娃向艳秋说起大头叔时,他是开心的,大娃他爹不在家的日子,大头叔成了他们家的常客,大头是别个给姑姑说的亲,虽然一个庄上住着,可大头不和大娃他们一个姓氏,更没有血亲关系,大娃爷爷不在了,爹在外跑脚,家里没个男人也是处处受别人刁难,奶奶说给姑姑找个住得近一些的婆家,家里家外都能照应到,既是女婿又是儿子,是件好事,大头是奶奶相中的,姑姑也说好,娘对这事却没有太大反应,但大娃说他娘瞅见大头叔就乐,大娃的话一样没人相信!

或许只有艳秋相信大娃说的话,也只有艳秋愿意听大娃讲话,虽然大娃说的话有时会让她摸不到头脑,但艳秋就是喜欢逗他,看大娃自说自话的样子,艳秋就不由的开心,这就是缘份吧,艳秋说!可村里人却说大娃脑门子被鬼摸了,满嘴尽是胡话,老天爷让他做人,是白白浪费了一张人皮!

大娃下生嘴里就长了牙,三岁之前不会说话,只会嚎叫,村里人都说大娃是个怪物,说他娘在怀他时在野地里睡觉,被红月亮给照了,红色的月亮没人见过,但村里长辈却说以前有过,虽然他们也没见过,但他们的长辈给他们讲过,长辈的长辈说的话那就是权威,就有震摄力,事它就成了真事,村里般大的孩子没谁愿意亲近大娃,他们和他们的爹娘一样视大娃为异类,怕沾上邪崇,脏了身体,艳秋不信这些,她觉得大娃是个有意思的小孩子,“他就是个孩子",”就因为这句话,艳秋差点被李集子的人扣上破坏团结的帽子!

                        2、

姑姑躲在屋里哭,两只眼哭得像熟透的桃子,大娃把这事告诉了他娘,“有人欺负俺姑,俺找大头叔揍那人”,“你知道那人是谁?”娘皱起眉头问大娃,大娃头摇得像个波浪鼓,“是谁呢,是个大坏人!”大娃攥紧拳头睁大了眼睛!

大头叔和姑姑的婚事吹了,奶奶在家长吁短叹的,姑姑把自己关在屋里还是哭,哭累了睡,睡醒了再哭,娘端着盛了饭的大白碗在姑姑房里进进出出的,饭凉了热,热了凉,姑姑吃不下,更没了力气做人,这些全因大头叔,大娃听奶奶的话,不再理大头叔,以后也不会把自己的心思说给大头听,他恨上大头了,姑姑那么好,可大头却像水牛那样犟,奶奶和娘说大头外面有人了,这人又是谁,那天大娃偷偷跟了大头一路,最后看到的却是大头脱了鞋跳进西塘的水渠里半天不岀来,就在大娃担心大头被淹死时,大头猛一下从水中窜了出来,接着用手使劲拍水,嘴里发出"啊啊"的吼叫声,大娃觉得大头疯了!他记得狗蛋爹被家里疯牛顶死那天,狗蛋他爹也是这么叫的,那声音很吓人,夜里大娃发烧了!

娘顶着黑送大娃去瞧病,“爹回来了”,大娃觉得是双男人的手在抱着自己,那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是爹,不是爹,还能是谁”,天亮了大娃醒来就开始寻他爹,“你爹走小半年了,也不见回,你烧迷糊了吧!”“不,就是爹,是爹”,就在大娃满院子找爹时,大娃他爹灰头土脸地背着大包袱从大门外走了进来,“爹,爹,就是爹。”大娃躲在娘身后扯着他娘的衣襟子偷着乐,禁不住探出小脑袋去看他爹,他娘的脸一下子就飞上了红晕,小半年不见的丈夫回来了,这个家终于像个家了!

大娃他爹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大头,妹妹被人无原由的退了亲,他找大头讨要个说法,“当初干什么去了,有了人,干嘛招惹俺妹子,真当俺们家没爷们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大哥,大哥,怪俺,怪俺,是俺不对,任你打骂,可事情到这,俺也不可能回头了”,“哪个稀罕,你回头,俺们也瞧不上”,大头被大娃他爹给揍了,这事村里人都看见了,大娃他爹总算是给他们家找回了些脸面。

大娃姑姑嫁了,嫁得是个外村人,他不知道曾经有大头这档子事,“知道又能怎样,没成亲,只拉过手,城里头的人,成了亲又离的那也是有的”,大娃爹让自家妹子挺胸做人,坦荡做事!

爹又走了,大娃还没来得及在爹的怀里好好撒个娇,摸摸他的鼻子和眼,爹临走前告诉奶奶秋收回来就再不走远了,因为这个家没有了姑姑,奶奶那屋没有了说话的人,也没人陪妈妈下地干活说说笑笑了,大娃说姑姑是个骗子,明明说要帮自己把爹留下来的,留下来给他生个叫二娃的弟弟,姑姑不但没做到,自己也走远了,她不是骗子又是什么。

到秋收还有好长好长的时间,爹走时,秧苗还没进地,大娃发起愁来!

爹走了,娘的心慢慢淡了也就忘了,她好像已经习惯爹的来来走走,没有姑姑的陪伴,她照旧天亮出去干农活,太阳落山了回来,但有时天黑了也不见她回家,奶奶说娘的胆子练大了,大娃一直想弄清楚,田里究竟有多少活,娘要白天黑夜的去干,天黑了还能看得见干活吗,他也去问娘,“天黑好干活,没有太阳晒,凉快着呢”,娘说这话眼里有光,大娃觉得娘越干活越有精神了,奶奶也夸娘能干,“这个家全指娃他娘一个,不容易啊!”

大娃盼来了秋收,却没盼来秋收就回家的爹,爹和姑姑一样都撒了谎,奶奶也一样说带他去找姑姑的也没去,好像只有娘不会骗人,“大娃要去识字班认字了,娘给你做新书包”,大娃背着娘做的书包晃着小脑袋进了村里的识字班,识字班的老师是个城里人,是一个退了休的老教师,“孩子叫个啥”,“大娃”,“啥大娃小娃的,孩子得有个学名,长大了再这叫多难听,重取个”,“取个啥,他爹不在家”,大娃娘有些犯愁,老师推了推着他那副快要掉到鼻头的花镜,瞅了一眼院子中新开的那朵红月季,“叫颜亮吧,看那花开得颜色多透亮”,“李颜亮”,老师在唤大娃,大娃呆愣了好大一会,才对李颜亮有了点感觉,大娃认字了,他知道该怎样念自己的名和姓,也知道大娃的“大”怎么写,还知道自己就是李颜亮,李颜亮就是自己!

李颜亮上学了,爹在年底回了家,“不出去了,在家守着你们过日子”,爹说这话时拿眼瞥了瞥娘,娘低下头没有说话,奶奶额头上的皱纹不知怎么突然间就少了,它们是被爹的话吓走的吧,李颜亮还是不太敢相信爹说的,因为秋收爹就没有回来!

又要春耕了,李颜亮也早早去找老师识字,春不忙,秋收空,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老师说过这样的话,奶奶也说过,“咱娃好读书,用功,老李家就能出状元”,李颜亮不知状元是什么,但他觉得肯定是比村长赵福还大的官,他想当状元!当了状元之后,赵富就再不敢揪着他的耳朵骂他狗杂种了,娘也不会见到赵福吓得不敢抬头了,可娘为什么要怕村长,还有艳秋,艳秋为什么也怕村长,有次大娃看见艳秋在躲着村长走道,大娃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他觉得只要自己能当上状元,就有法子治赵福!

爹的脸从春耕黑到了夏种,娘也没以前爹不在家时精神了,天黑也不再出去干活,有爹帮着,田里的活怕是及早干完了吧,爹和娘不常在一起说话,李颜亮觉得他们都变了,以前爹回来能和娘说上一晚上的话,有几次自己睡醒一觉还听见他们在说话,只是早上起床爹就不见了,娘说爹赶早走了!

奶奶的耳朵越来越不中用了,李颜亮大声喊她,她都没反应,奶奶怎么就聋了,奶奶老了,人老了,眼睛鼻子连嘴巴都不中用了,不中用了,奶奶叹着气!

爹死在了玉米地里,奶奶的心窝子被人捅了一刀,嫁去外乡的姑姑回来了,她抱着李颜亮大哭不止,哭累了便趴在他瘦小的肩头上抽噎,抽噎一会又开始大哭,她还和当年知道大头要退亲时一样,当年她也这样哭过,只不过这次她哭得是他哥哥,而当初她是在哭自己,也哭大头,她怪大头负了自己,也怪自己不够好配不上大头,她当初哭得是命,现在哭得也是命!

爹死了,奶奶变得更老了,娘也眼见着消瘦,姑姑还是不常来,大头叔去了外地一直没回来,听说他没娶心中的女人过门!

                        3、

李颜亮和人打架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人打架,第一次打架就把人打得头破血流,李集的人都知道李颜亮下生就自带身邪气,却不知他身上的这股子邪气这么重,尽管他们平时都叮嘱自家孩子要远离李颜亮,可孩子总归是孩子,玩起来、疯起来就会把这茬子事给忘了,以前在村里李颜亮不怎么出门,他只呆在属于自己的角落看天空,而如今他来了识字班,他要和李集子村的孩子在同一片天空里看天空,人多了空间小了,摩擦也就开始了,但李颜亮这次和他们打架不是争天空,而是为了他娘!

当李颜亮还是大娃时,他看到爹躺在家里的老式立柜旁枕着一窝子泥水子睡着了,转头他爹就死在了自家玉米地里,如今他又看到猛八像爹一样枕着一窝子泥水躺在自己面前,自己的手臂也在往下滴流着泥水子,他慌了,扔了手中那半截板凳腿,撒腿就跑,他要去找艳秋,西塘边上的那间土墙屋,他时常去那里找艳秋,虽然他对当初艳秋把他从土庙里抱回来的事记不太清了,但他一直觉得艳秋是个好人,只有艳秋可以“救”自己,“救”是老师新教的字,虽然李颜亮还不会写这个字,可他知道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猛八死了,死了,俺也要死了,死了”,“什么”,“打仗”,为什么”,他说俺娘上了他爹的床”,“谁说的”,“猛八”,“谁”,“赵大猛”,艳秋知道那是村长赵福的儿子,村长和媳妇红秀生了七个闺女才有了猛八,这也应了村里算命先生王仙的话,“七仙女下凡,注定会引来个带把的”,赵福一直拿猛八当心尖肉,这回李颜亮一家怕是要遭灾祸了!

李颜亮没敢回家,艳秋去村里打探情况,听说猛八被送去了镇上医院、没有生命危险,艳秋舒了一口气,她又去李颜亮家转了一圈,一切风平浪静的,村长家没来闹事,李颜亮他娘坐在屋里发呆,她巳经知道了学屋打架的事,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赵大猛被人送去了县城医院,头上的伤口缝了七八针,村长媳妇红秀一蹦三尺高要找李颜亮他娘拼命,儿犯的错要当娘的代受过,红秀想把这股气撒到李颜亮他娘身上,其实她早想和李颜亮他娘撕一回了,她恨她,那是一个女人对另外一个女人的仇恨,起因是为了男人,“李颜亮他娘上过村长的床”,这话也是从红秀嘴里传出去的,村长扯着红秀不让她去找李颜亮他娘,红秀心里的火噌一下子窜到了脑门上,“你和那骚女人要是没事,老娘摘下脑装给你们当球踢,为什么拦着俺,你心虚”,红秀越说越起劲,赵福恼羞成怒,抬手甩给红秀一个大嘴巴子,还用命令式的口吻让红秀闭嘴,红秀看着男人凶神恶煞的模样,不敢再言语!

红秀之所以造自家男人的黄谣,起因是赵福对李颜亮他娘有非分之想,红秀虽没抓到切实的证据,但凭着女人的直觉,她觉得赵福和李颜亮他娘肯定有事,是裤档里的事,是被窝里的事,因为有段时间赵福总在红秀面前提到李颜亮他娘,说她是个有味道的女人,红秀说那是骚味,️一身的狐媚骚味,红秀一直恨李颜亮他娘,却不知这根源在自家男人身上,赵福不光对李颜亮他娘有想法,他对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有想法,他的这种想法不光是生理上的,还有传承香火上的,当红秀因为生不出男娃而苦闷时,赵福正在村里猎寻他的目标,他的小眼睛眯成一道缝,聚成一道光,一束能穿透女人身子的光,他想在每个女人身上做试验,他想知道村里哪个女人能给自己生儿子,他患上了妄想症,妄想着村里女人都主动委身于他,让他多子又多福!

                        4、

李颜亮不去识字班了,奶奶说怕村长一家报复,西塘艳秋的那间土墙屋成了李颜亮经常去的地方,艳秋也充当起李颜亮的临时老师,艳秋对李颜亮越是了解越觉得他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具体是哪里不一样,艳秋说不上来,李颜亮身上没有村里人说得邪祟,但之前李颜亮向她说起他爹死的事,还有他和猛八干仗后说的话,艳秋总觉哪里不对劲,也许小孩子说话多半都是这样吧,前一句后一句,搭不上边际也是正常的,长大了思维清晰了就会好的,艳秋说服自已不去乱想。

有了红秀的说词,李集的人对李颜亮她娘没了丁点好看法,墙倒众人推的环节来了,有人又想起了大头当年那档子事,这些年大头一直也未娶媳妇,他心里装了个人,那个人是谁,有人曾经也怀疑过李颜亮他娘,因为大头之前经常去李颜亮家,也和李颜亮他娘一起下地干活,扛着锄头有说有笑的,李颜亮姑姑那时年岁也小,也没有防人的心,现在村长这事一出来,李集的人更加笃定大头之所以撇了姑姑,是李颜亮他娘勾搭了他,这半老徐娘的勾搭大头那不是手拿把掐的事,那时李颜亮他爹虽不在家,但总归有这么个人在,李颜亮他娘都能做那事,如今他爹不在了,这个女人更没有什么顾及的了,村里女人开始管束自家男人,揪着耳朵告诫他们要远离李颜亮他娘,甚至还有人说李颜亮他爹的死或许也和响花有关,更有大胆的还猜测是李颜亮他娘伙着大头害死了他爹,当初就没人看见李颜亮他爹在田里干活,又怎么热死在地里,有人挑头,全村人都幡然醒悟,一个个福尔摩斯全跳了出来,要问早年他们都干什么去了,如果早年他们有这智谋,也不至让他们口中的冤案雪藏这么久,他们说都在水里潜着呢,机会来了才会冒上来!这一猜疑让李集的人个个汗毛竖起,他们在村里遇见李颜亮他娘就像见到了鬼畜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李颜亮耳背的奶奶也听到了村里的闲言和碎语,她虽耳背,但架不住有人把话硬往他耳朵里灌,她不听都不行,儿子的死,奶奶从来没怀疑过自家儿媳,可村里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她的心很乱,儿子不在了,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便是儿媳,她想去问儿媳,可又能问什么呢,她不能去,坚决不能去,她只能把话咽到肚子里!

李颜亮疯一样跑来找艳秋,他求艳秋救救他娘,他娘和他爹一样也躺在泥水中不能动弹了,艳秋虽没听明白李颜亮的话,但看李颜亮满脸的泪珠子,她有些慌乱,拽起李颜亮跑去去家里救人!

李颜亮他娘躺在大衣柜旁,她头发下有摊血,大衣柜的边角上也有血,“她这是想撞死自己呀”,奶奶坐地上哭得泣不成声的,艳秋忙着把李颜亮他娘扶起来,喊着李颜亮把院里平板车拖拽过来,艳秋火急火燎的推着车,后面跟着哭嚎的李颜亮,他们一起朝村里卫生所走去!

李颜亮他娘没有死,但从卫生所出来后她整个人变得痴痴呆呆的,艳秋再去家里看他,李颜亮说他娘疯了,半夜里咬他胳膊,说他手臂上有娘的牙印,艳秋在李颜亮手臂上看到了那些牙印,也看到了牙印周围干了的血迹,那些血迹已经变成了黑褐色!

李颜亮他娘疯了,疯得认不得任何人,有人看见她总去村长家门口转悠,见红秀就笑,笑得红秀头皮发麻,红秀烦了也赶她,她也不走,直到赵福出现,她才会嘟嘟囔囔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离开!

艳秋快要回城了,她在李集子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李集子农田的收成在她来这几年巳经翻了几翻,村长赵福不敢再拿小眼看人,女人也能抓生产已得到了证实。

西塘边上的告别,李颜亮哭了,哭得艳秋揪心的疼,她摸着李颜亮的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这个少年,也许等她走后,李颜亮就真的成了李集的笑话,有谁会管他,奶奶岁数大了,他娘又是那个样子,姑姑吗,她有家有孩子,也顾不上他,艳秋突然有了带走李颜亮的冲动,可自己又能把他带去哪呢,爹娘能接受吗,别人又会怎么看她、猜疑她呢,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莫名带回一个孩子,艳秋还是犹豫了!

艳秋回城那天,李颜亮没去送她,他娘不见了,李颜亮要去寻他娘!有人看见李颜亮他娘去了村长家。

村长家的门大开着,红秀和猛八都不在,李颜亮他娘也不在,赵福躺在地上,他身下有一摊血,村长死了!

清早,赵福被村里人从西塘的水渠里打捞上来时,他全身上下已经没了半点血迹!

赵福死了,死在西塘的水渠里,没人知道他半夜三惊一个人去西塘做什么,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掉进了水渠里的,有人猜是赵福醉酒跌进去的,也有人说是水鬼拽的,村里人都说喝醉的人最易招邪祟。自从李颜亮爷爷淹死在那里,李集的人都说水渠那有水鬼,平时白天就没人敢一个人靠近那里,更别说是夜里了,难不成是李颜亮爷爷太孤独喊赵福过去唠嗑的,可他活着时赵福还没来李集子,他们俩应该不熟,可赵福还是过去陪他了,“同一个地方,死人不死单数"的说法在李集子村又一回被验证了!

                        番外篇

李集子的人都知道村长赵福好色,在村里调戏大姑娘小媳妇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可一直没人敢站出来指责他人,更没人敢去镇上告他,知情的都知道赵福有个在镇政府工作的舅舅,他一个外姓人,一个倒插门的上门女婿凭什么能在李集子当上村长,这事和他舅舅️有关,李集子村不说是赵福在一手遮天吧,但却没人敢在他面挺起腰杆说话,连拉酸腔的都没️有!赵福的儿子赵大猛包括他的七个闺女原是跟着红秀姓李,前些年红秀爹娘前后脚走了,赵福硬是把李姓改成了赵姓,红秀和祖上长辈也看透了这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局,全都放弃了争论,赵福做回了自己。

赵福打李颜亮他娘响花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像只闻味的馋嘴猫,每一次都能精准地嗅到李颜亮他爹身上的气味,可大头进了李家,填补了这个家没男人的空缺,家里没男的空虚也许让响花对大头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而大头对响花更多的是尊重与欣赏,欣赏这个词对大头来说,有些超前了,那是他出心的佩服响花,一个女人撑着一个人家,有多不容易,响花的付岀,大头看在眼里。

响花和大头说话时的温柔,还️有她和大头在田里干活时的说笑都让赵福心生记恨,他一直想找机会整治大头,那年李颜亮他爹决定不再离开李集子,是赵福找人递话说响花和大头搞破鞋,妹妹嫁了,李颜亮他爹不想再翻旧事,可心里疙疙瘩瘩的不舒服,他对响花的态度由原来的热情变成了了冷淡,冷到没话可说,响花盼来了男人,却没盼来他的心,不明就里的响花还以为自己男人在外头有了别人,夫妻俩从此相各揣心思,很少交流!

一直没娶媳的大头成了李颜亮他爹的心病,他防着大头,也防着响花,他却不知道还有一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赵福!

姑姑干农活伤了腿,李颜亮他爹去看她,晚上没回来,赵福趁醉去了李颜亮家,响花吓得不知该怎么办,她四下躲藏,可家里就那么大的地方,她又能躲去哪里,叫大娃的李颜亮被赵福揪着耳朵往外赶,大娃不知道村长要干什么,扯掉村长的手跑了,就在赵福脱掉裤子准备行牲畜之事时,大娃拽着大头进了屋,大头看见全身上下只剩一条裤衩的赵福竟然有些慌,他慌了,傻愣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等他回过神来,赵福巳经穿上了褂子,大头在门口摸到一根棍子,朝赵福头上抡去,赵福不但躲开了还反手将大头扳倒在地上,按年龄,大头比赵福年轻,应该比赵福有力气,可能是他心中的恐惧让他手脚发软,正当俩人打得不可开交时,大娃他爹回来了。

李集子死寂一样的夜晚,没穿裤子的赵福,在心里咒骂过千遍的绿毛龟,坐在床上,衣衫凌乱的响花,大娃爹全身的血一下子都冲到了脑门上,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了,他疯了,他想立刻、马上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家门的旧砖头怎么一转眼就到了大娃他爹手里,屋里的人都没注意,这块旧砖又怎么到的赵福手里,屋里的人都懵了,只听“砰”的一声,大娃他爹躺倒在大立柜边上,他睁着眼,身下有滩血!

大娃他爹死了,热死在自家田里,半块旧砖在大头手里,是赵福硬塞给他的,大头手上有大娃他爹的血,赵福说,“关上门说话",大头和响花吓傻在原地!

赵福死了,响花也不知疯去了哪里,大头也没回李集子,有人看见李颜亮他爹的坟上有烧过黄纸的新痕迹,腿脚不便的奶奶说不知,李颜亮说不是姑姑也不是自己!

艳秋后来回李集子那次带走了李颜亮,她想解开李颜亮身上的谜!

                      写在最后

有人说是时代造就了灵魂,有人却给时代正了名,人人都说因果轮回,也说善恶美丑,又说本性,如果是这样,那么时代就不是恶的帮凶,它的根源不在时代,而在人性,不是愚味遮住了眼睛,是恶与丑在行凶,一场悲剧的发生,会给人警醒,可警醒过后却会忘了痛,这也是人性,无暇顾及花开的过程,而世事却在悄无声息的衍生,一切都不在我们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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