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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德逊河边的故事 —— 小镇过往

2023-04-13  本文已影响0人  Manon_2327

开学了,坎蒂丝晚上睡不着觉的问题一直没有改善,就像她说的晚上没睡早上正好去上课,下午回家后一觉睡到晚上十点。波特一岁了,正是最好动的年龄,每天下午看到阳光正好的时候就会在家里上蹿下跳。这天波特口渴的厉害,自动饮水机还插着电但里面早就干了,她叫了两声,她好像听见了,然后翻了个身蒙上被子继续睡。她觉得糟蹋一个美丽的下午在睡觉简直是浪费生命,这个点就应该跑一跑,她从卧室窜出来跳到沙发上,又窜到落地窗前的摇椅上,跳到电视柜上从这头冲到另一头把所有玩具都撞到地毯上,又跑回床底下。

“你跑什么跑啊!操!” 她猛地扯开被子扔到地毯上,坐起来喘着粗气然后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去客厅咕咚咕咚喝了半瓶矿泉。她站在客厅想到了什么事,思量了几分钟,就回房间拿起手机,快速在Facebook上发了一条简讯:一岁黑白奶牛猫求领养,免费!送猫粮猫砂盆饮水机!附的照片是暑假时候格蕾丝拍的。

格蕾丝也看到了她发的,她愣了一下,反复点开看了两遍,

“你要给波特找新家呀?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想养了” 

“它天天在家里跑酷,搞得我没法睡觉..... 我觉得我不太适合养它”

 “一岁正是最活泼的年纪,她已经被转手四次了,我们刚接她回家的那段时间她一直很小心翼翼地......” 

“是啊,一开始特别乖,现在天天吵我睡觉,唉 而且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它跟着我都饿瘦了” 

“好吧,希望能给她找个好下家吧” 

格蕾丝放下手机,看着窗户,不是发呆也没在想事情,只是觉得她的心呼吸得不是很畅快,她的生活太沉闷,跟祖父母在世时没有任何不同,如果没有时不时跟坎蒂丝聊天,剩下的只有旧挂钟的咔哒声和厨房老化水龙头的滴答声。她之前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就这么一直沉了下去,沉到寂静的最深处。或许应该养只猫的人是她。

第二天在跟坎蒂丝在学校咖啡厅吃饭,她告诉她波特已经有新家了,“这么快啊,是谁你认识吗” “不认识但见过,叫本,跟我们是一级的学生,他住在我街对面的公寓,离得近还能去看看波特” “哦...哦那挺好” 。

 短暂的沉默后,她又恢复了元气,“下午没课,去逛街吗?去吃饭吗?我知道一家韩国烤肉店,他们家做的五花肉真是太太太香了” 

“可以,但不吃猪肉” 

“哎你这个人,那我自己吃,你可以点牛肉,还有海鲜蔬菜,,啊五花肉多香呐” 

她咧着嘴笑露出两颗兔子牙,舔了舔嘴唇。格蕾丝看着她这个晕乎乎的样子实在是想笑

“你看着跟嗨了一样,吃个饭而已”

 “当然!食物是最能让人开心的了,没什么比吃饭更让我觉得幸福的了,就是满嘴塞满食物的时候那个感觉太好了”

 “越说越像嗑嗨了” 

格蕾丝从来没对食物有这么大的感情,她注重有机,最喜欢的杂货店是wholefoods,每周会变着花样采购蔬菜水果肉类,她从专注搭配饮食的过程中获得幸福感,所以她从来不去中国人开得超市,她坚信那里的食物唯一的作用就是引发身体炎症。

她们聊得热闹,都没注意到一个男生背对她们坐着,时不时侧过脸撇一眼,然后又低下头,搓搓双手手心里的汗。

那整个下午格蕾丝心底里有个埋藏很久的想法逐渐明朗起来:她也要养只猫。晚上走进那家烤肉店时,这个想法像把锤子,在她心里敲定了。她心跳的快了些,又马上恢复平静开始在心里计划,其实上次跟坎蒂丝去领养中心的时候她就留意过,可惜没遇到有眼缘的,一会回家在Facebook上再看看。她开始期待,她内心难得有这种波动,以至于现在这盘烤肉吃在她嘴里只尝到了些许油腻和无聊。她看着坎蒂丝不停的往嘴里塞肉,一块五花肉在嘴里嚼了两下,又夹过一块牛肉塞嘴里,又挤出一点空间往嘴里填一勺米饭,她盯着她好一阵,她们的眼睛也没有对视上。

'她还真是很喜欢食物啊' 格蕾丝心里想,对她来说与人用餐绝对不是单纯地吃东西,一定得边吃边聊上两个小时,聊的越久那一顿饭吃的越开心,就算是再糟糕的食物跟聊得来的人一起吃也能吃的津津有味。可惜了今天的烤肉,她吃不出肉质的好与坏因为嘴里只剩下一些乏味空虚,她拿出手机点开Facebook又马上把手机放了回去。

她回到家后冲了个澡,把衣服丢进洗衣机,满意的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卧室,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坎蒂丝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她心里想着拿起手机,是一串不认识的号码,她愣了一下瞥向墙上的钟,晚上11 点,第六感告诉她不要接这个电话。她盯着一直在嗡嗡响的屏幕,手指在空中颤了一下,按到绿色的键上,“喂?”  对面没有声音,两秒后“喂?是谁?” ,还是没有声音,她呼吸慢下来,指尖有点发凉,不知因为生气还是对未知的恐慌,她觉得非得要听见对方是谁才行,反正都到这一步了。双方都没有挂断电话,陷入一片沉默,仔细听了一下对面有很轻的“窸窸窣窣” 像是在户外,还能听到呼吸声,那声音很明显是刻意压制到最微弱的,但是她知道原本的呼吸声应该很粗,来自一个男人。她受不了了,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床上,坐在床脚边看着那还亮着的屏幕,心跳的很快。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窗外,一片漆黑,外面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窗户玻璃上映着一张脸,是她自己的倒影。她腾地站起来,快速走过去拉上窗帘。她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要突然看向窗外,这个举动让她自己觉得脊背发凉,窗外有什么?会不会... 不 不会的,别想了,千万别再想下去了,这就是个恶作剧,赶紧睡觉,明天起床后什么事都没有的。她锁上卧室的门,没有关台灯,躺在床上眼睛紧闭,但耳朵谨慎地听着楼下和阁楼有没有什么动静,她祈求着可千万别有什么声音,就这样在一片寂静中,她睡着了。

早上一阵鸟叫声后,她睁开了眼,拉开窗帘,阳光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今天是个大晴天呢,她洗漱后换好衣服走下楼,喝了杯茶后进厨房开始做早餐,脑袋里还在想昨晚的事情。八成是昨天自己吓唬自己了,应该是个无聊的恶作剧也可能是诈骗,最近纽约电信诈骗很猖獗,接起电话一听对面是个印度口音的FBI说你遇到大麻烦了,再就是会收到信用卡天价扣款信息,要取消这笔交易只能打某某号码,结果打过去又是个印度口音的工作人员,努力装成英国腔,说了两个单词后印度腔又秃噜出来。

啪呲 啪呲” 平底锅里的煎蛋冲她的手腕上啐了两口油渣,疼死了!这才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她坐在院子里慢慢享用着早餐和咖啡,松鼠们从房顶上爬下来在她周围跑来跑去,虽然不敢靠近但眼睛都一直看着桌上的早餐,“今天没有你们的,家里坚果都给你们吃完了” 她想着这些松鼠应该是从那边的松树林里过来的吧,看着像一家子,拖家带口移民到她屋顶上的,然后看向了不远处的松树林,看着看着,松树在风中微微摇曳着,不知道怎么地,她觉得那边有双眼睛也再看着她,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这边,她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真的是被昨天的电话搞得失心疯了。今天阳光那么好,但是她也没有接近那片松树林,而是转身回到房间关上门,远处的松树林被风吹的窸窸窣窣。

周一早八的课让格蕾丝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昨天又没睡好,做了个噩梦但是吓醒的时候已经不记得梦到什么了,她经常这样,比不上坎蒂丝的天赋异禀,睡上十二个小时后醒过来能滔滔不绝地跟她分享自己的梦。这堂课在讲什么,她从进教室后一个词都没听进去,她拿出手机打上关键词:猫 领养,开始刷ins和Facebook,她看到一个动态:照片是一只黄色的波斯猫长得非常好看,配文是繁体中文写的她看不懂,赶紧复制粘贴翻译了一下:自家的猫生的小猫,三个月大,男生,找领养,免费。联系人苏珊:518 986 7566。她反复点开照片看了几次,蓝色的眼睛金黄色的毛,长得像只小狮子,她很喜欢这只猫。'就他了,赶紧跟主人打个电话,还有二十分钟下课',“呼”!'希望他没被别人领走' 她点开这个人主页,是个头发有点花白的老妇人,有很多她徒步野营的照片,还有在酒吧跟朋友喝酒的,每张照片都笑的恨不得露出所有牙,'要是我老了也可以这样该有多好,可惜我现在年轻着就已经老了'。

离下课还有一分钟时,她站起来冲向厕所,拨通了电话,“你好?” “苏珊你好,我叫格蕾丝我在Facebook上看到你发的有只小猫找人领养,请问他还在吗,我想领养他” “啊这样呀,但是不巧他上周被领走啦” 格蕾丝顿住了“哦那好吧” “但是我们家还有其他猫,你愿意来看看吗” ,她抬起眼 “恩当然

我很愿意!什么时候你方便呢” “我今天正好有空,你方便的话可以过来这个地址***st, 56apt,” “好 没问题!我有空,那我们一会见,谢谢” 。

挂断电话后,她回到教室快速收拾好课本,走出楼时遇到了坎蒂丝,“你要走?你没课了呀?” “还有节微积分,我不上了” “你没事吧,微积分也敢翘” 她晃晃手里的课本,“这个月考试得了满分,这课不上也无所谓,走了” 她吹了声口哨,俏皮又得意,她竟然会打口哨,。她看着她瘦小的背影咂咂嘴 “行,牛逼”,转身走向教学楼,跟她擦肩而过的是一个戴鸭舌帽的男生,悄悄跟了上去。

她在车站等车时,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男生走向她,他帽檐压的很低,走的过于近了身体向格蕾丝微倾,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男生攥攥拳头,深呼吸后抿抿嘴巴咽了口唾沫,“hi 我...我叫迪安,我觉得...我觉得你很好看,我能加你的ins吗”他低沉的声音也压不住那紧张的颤抖,“哦,谢谢,但是其实我不用ins的” “那...”这时车刚好开过来 ,她跑过去一把拉开车门钻进去,“我得走了不好意思,谢谢你,” 。看着远去的汽车,迪安心里升起一股怒火一直烧到胃里又冲到嗓子眼,他无法原谅她,他为了这一刻准备了一个月,为了说出这两句话他每天在树林练习上几个小时,他一见到她就紧张,但是每天都在偷偷注视着她。他转身走向了公路另一边,走的飞快,伸开胳膊插进路边长满尖刺和鲜花的灌木丛中,就这样走了很久,任凭胳膊被刺的血肉模糊。他恨她就这样轻描淡写拂去了他所有的付出,他,要让她付出代价。

注释


本章是截取的我小说的一小部分发出来,重要人物有三个:家人离世只剩自己的格蕾丝 上个世纪曾经是镇上的有钱人 挥霍无度到她这里只剩一栋老宅了 导致她性格压抑,患有贪食症以及其他潜在精神问题但不自知的坎蒂丝 在学校认识格蕾丝 是朋友,跟踪癖反社会人格的迪安 一说话就紧张 开学第一天见到格蕾丝后一直跟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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