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杨秋生

2018-12-08  本文已影响5人  郑子林

        在秦岭南麓一带的农家,辣椒随处可见。成熟的鲜红色饱满整椒,或尚处生长期的多汁青椒,以及那一串串悬挂于屋檐、山墙的干红辣椒,无论是囫囵整个嚼碎吞下还是碾碎油盐佐伴,都可以当成拌饭的尚佳食料。午后,学子们放学,靠着双腿走一路,实在饿极了,肚里好似猫爪在乱挠,匆匆奔回屋内,放下背上的书包,急急将脏手伸到馍笼子里,抓起一个冷馍,狠狠咬一口,口里便觉得仍是少了一种可将那股凉飕飕、酸兮兮的馍馍味压住的拌料。这才大悟,另一空着的手从案板上捏着一只整椒,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半截子辣椒已入大口,或是找出辣椒碗,舀上一勺子细心地倒入方才一口下去留下的馍馍凹处,咀嚼一口,便是燕窝佳肴也是比不了的。

      杨秋生,便是这一群饿狼学子中的一员。

      “你要早出生二十年,碰上饥荒,那能活的旺”,婆见他无论手干净与肮脏就抓寻吃食,急着数落。

      “你那胃就是个牛胃,石头到你肚里都能剋化(消化)。”妈见他不顾热冷就往嘴里塞,恨着训斥。

      你说你的,我取我的馍。你骂你的,我填我的胃。几年下来,杨秋生不仅练就了一只铁打的胃,还造就了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好心态。

      话又说回来,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老虎都有个打盹儿,何况是他普通的娃儿杨秋生呢。

      冷热不分,胡吃海喝一通,肚子不免就会稍微抗议一下。抗议不明显的,便是从他那下门噗嗤噗嗤放两个屁来。人常说,响屁不臭,臭屁不响。倘若是在麦田里撒欢,或在洛河里畅游时,放也就放了,痛痛快快地放几个,反而有利于气息均匀,身心健康。但不幸的是,他的屁恰巧大多都是在课堂上。

        一二年级,娃儿们还都是吃屎的孩,懵懵懂懂。待三年级后,男娃子和女娃子主动要求分开坐,人前从不说话。相互偶尔的一句,便会引来其他娃的热潮冷讽,硬要将他们说成是“两口子“”相好的”,弄的那个那女娃真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低声哭着抹眼泪。再后来,男娃女娃作业本都要分开放,生怕身上的丝毫气息被异性抑或是他人觉察而取笑嘲弄。

      这股风,可以说是历来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的风,也可以说是山村经济落后交通闭塞的风,还可以说是喃喃自语的童心期和激情澎湃的青春期之间过渡的一股春风。总之,起初是微风习习,到后面是狂风大作。伴着狂风,一股臭烘烘的气味从座椅下弥漫上来,从一点扩散来去。起初,娃儿们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嘀咕谁是污染源。好不容易撑到下课,众娃儿经过苦苦搜寻,一致将矛头指向了一个脸微黑、体微胖的女娃子。谁知,那女娃子表情激动,发了一句毒誓方洗脱罪名。后又是一股难闻的味道悠悠地在教室里飘来荡去。一脸皮薄的女娃被污蔑后,爬在桌上好长一阵呜呜呜地哭泣。这虽不及发毒誓管用有效,但起码使得女娃们心里的天平都倒向了这边。

        一日,娃儿们正听着课。突然间,一阵响亮的声音刺破了浓浓的书卷气,来的是那么不合时宜,是那么响彻云霄。老师不再皱眉,娃儿们不再捏鼻,换来的是二十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杨秋生。那二十五双眼里,不是股似水的柔情,而是熊熊燃烧的焰火。焰火越烧越旺,足以将杨秋生一圈烧的寸草不生,足以将他自己燃尽。当然,幸好三尺讲堂上还站着老师,不至于让眼里的火变成真火。经历了这一响,杨秋生真的火了,红了,从全班火到全校,从童年红到中年。以至于二十年后,小学同学会上,酒精催红的男娃子重提羞事,女娃子再无当年的羞涩,纷纷笑的东倒西歪,花枝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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