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
第一章
表舅说,你永远都在这里过这样的生活,你的下一代也会这样!
“我的下一代!”一个我从来没想过的理由,我从来都不怎么为了未来。
清晨的阳光轻车熟路地穿透玻璃,又轻车熟路地被天蓝色涤纶制的窗帘半路拦截,自动折回去了。
明明还在梦中,为什么眼睛却被刺痛了,而且是黑暗中那种突然窜出的尖锐的100瓦LED节能灯,明明可以不用这么亮,再节能一点更好,不是么。
我转了个身,五点的闹钟也应时地响起来了,“Shit!”,这是我这几天突然上口的词,难听,但是说着很爽。
被迫睁开眼关了手机闹钟,果然,又是她。
我还是忍不住说:“你上个厕所非要把卧室的灯亮着么,是不是你蹲个坑非要让全世界知道!”
“你有病吧!”
“对啊,你有药啊!”
她不再吭声,许是烦了我的无聊。
是啊,最近心情够糟。暑假放假答应表舅帮他联系同学去考安全员的考试,通过了每人有500块钱。前前后后,联系同学,收集身份证报名,拿材料,给他们画好重点再一个一个给他们······几天时间里,人憔悴着,好像是一件很小的事,办起来却有很多细枝末节,人人都需要你从中委屈协调,谁都是大爷。
记得考试那天,表舅从泗洪开车接我们去宿迁,两辆车,十二个人,四女八男。表舅想得很周到,把我们人聚齐了,带着我们去吃了那家在泗洪的汤包店萝卜李,说是很老的店,生意还很火。妹妹过来帮忙考试的同学还买了她们三个人的早饭。我跟表舅说让他千万少点一些吃不完,但是表舅实在大方,分量过足,最后只好打包了一大半放进后备箱里,6块钱一碗加了鸡丝胡辣汤,一碗一碗剩在桌子上,随它们去了。
妹妹走得时候让我带个塑料袋,说吃得油腻,怕车上难受会吐。
吐是吐了,只不过吐的人是我。
“宿迁淮海技师学院,原来在这里考试啊!”
“你来过啊!”
“没有,不过觉得很熟悉!”我说。
考试的人很多,有建筑工地的技术人员,工地的壮年工人,和我们一样顶着建筑公司的名头为了人情或者是那点钱来考试的大学生也不在少数。奇怪的是竟然女性偏多,一下子见足了各种女人,哦,不,是女性,毕竟像我们这样的是女孩。
人潮拥挤,太阳也凑热闹给这个世界加温,考场里的那一个小时才是最舒服的时候。
结束了这一切又急急忙忙坐车赶回泗洪吃饭。
吃饭的地点我忘了,特别的是这家饭店还有一个服务:洗脚。这真的我见过的最奇葩的饭店风格。
饭店是表舅倾情推荐的,说经常在这吃,味道绝对可以,价格也适中。表舅称呼上菜的阿姨为张姐,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亲戚关系,但两人的寒暄看起来很亲切。
饭菜确实可口,地锅鸡,鸡不错,锅贴也不错,一样的,其他菜真心超级可口。女生胃小,吃饱了就玩手机。男生们在那吹啤酒,两箱24瓶,我表舅和他朋友要开车没喝什么,所以他们几个还在上大学的男生平均一人喝了四瓶,期间一个刚毕业的脸喝得通红,然后不住抽烟。
送我们回家的路上,表舅问我以后的计划。
我说我打算考编考研同时做,重点是考编制,考不上研,就回来安心当老师。
他很惊讶,问我干嘛要回泗洪这个小地方。
我说我偏于安稳,在哪都一样,老师的工资差不多少,在家里又方便照顾父母,毕竟我是长女。
表舅说怎么能一样呢,你永远都在这里过这样的生活,你的下一代也会这样!你该往南京上海去考的,考上了,找一个当地人,那会是不一样的生活。
“我的下一代?!”一个我从来没想过的理由,我从来都不怎么为了未来。
的确,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动心了,并且,越想越坚定。
昨晚,我和妹妹同母亲吵了一架。
母亲提起来让我和妹妹不要收表舅的钱,说毕竟是亲戚,能帮一点是一点。
我和妹妹不乐意,因为身处其中,前前后后跟着忙,连考试的用具都是我们自己花钱备的,现在你让我们说句“我们不要!”
“对,我们不要!”,才不要听从母亲的意愿。
“时代不一样,不收钱才很奇怪好吧,表舅又不差这点钱,拒收,是瞧不起人家么,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做事方法,一方过分有情是不长远的,不收一点,人家下次怎么还好意思找你。”这是我和妹妹的说词。
母亲拉着个脸,吃饭的父亲说:“随便孩子呗,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处理方式。”
然后,他们吵了起来。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我们还不知道考试有没有通过的情况下,极其可笑。
带着疲惫,我睡死过去,就出现了今早被灯光惹恼,和我妹斗嘴的那一幕。
大脑被这段回忆搞得更乱了,不觉间竟换好了衣服,白色套头衫上面一个紫粉色的大A字,紫粉色的短裤,拿起手机找消息才想起不用找了。
准时准点发消息给我约着去跑步的琼已经在学校了,去过她美好的大三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