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这个夏天,便是永恒

【连载】过完这个夏天,便是永恒 第十一章

2019-04-22  本文已影响0人  Jade忘言

赵芳仪早上醒来,不见沈离川的身影,正在犹豫之际,却见沈离川拎着个袋子推门进来,原来他早起去买菜了。

赵芳仪看着沈离川忙碌的背影,有些感慨,可以做出美味的饭菜,也是他与众不同的地方,在赵芳仪家里,父亲是从不下厨的。然后她想起了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事,突然觉得有些羞愧,她已经原谅了沈离川,可是沈离川可以原谅她吗?她有些拿不准。

一桌饭菜上来了,沈离川招呼她过来吃,氛围有些沉闷,但总归来说是个不错的开始,赵芳仪搜肠刮肚想找些有趣的话题聊一聊,沈离川只是露出忧郁的微笑。

吃完饭,赵芳仪起身要去洗碗,却被沈离川一把拉住了,正诧异,却见沈离川扑通一声跪下去了。赵芳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预感到有可怕的事将要发生。

“我知道自己做了极其错误的事,过去我总是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我以为我自己是最痛苦、牺牲最多的人,可是我现在我才明白,我对你做了些什么,我一辈子都还不了这个债。”沈离川泪如雨下。

至此,赵芳仪才知道,原来她和沈离川这三年的婚姻,不过是个谎言。

沈离川是初三的时候发现自己与众不同的,当男同学们讨论漂亮女孩子的时候,他毫无兴趣,看到阳光健康的男孩子时却移不开视线。在那个早恋都有罪的时代里,每个人的感情都深埋于心,所以隐藏自己的秘密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一开始感觉特别孤独,可是后来也渐渐地接纳了自己,“我永远不会有爱人,可是我还有书,还有文字,还有美好的生命,这样过一生也没什么不好。”他对自己说。因此他大学选择了文学专业,自学写剧本,后来进了市歌舞团。在那个时代,进歌舞团虽然也占了一点父亲的关系,但是他自己干的也很出色。如果人生可以选择,他愿意就这样度过一生,把自己的一切献给热爱的事业。

可是后来父亲患了癌症,情况很遭,医生说剩余时间不超过两年。28岁仍未结婚的儿子是他最大的遗憾,在病痛的折磨和对死亡的恐惧中,他越发焦虑暴躁起来。他想在死之前看到自己生命后代延续的希望,他给沈离川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半年内不结婚,他就要放弃治疗。沈离川试图表面自己的立场,但是多次劝说无效,矛盾反而被激化了,父亲气极了就指着他骂:杀人凶手!

在父亲和亲友们的多重夹击下,沈离川终于缴械了,他同意去见媒人介绍的女孩,就是赵芳仪。

第一次见赵芳仪的时候,他是喜欢的,这个女孩子长得可爱,单纯、热情,像小鸟一样快乐,两人在一起感觉很轻松。“如果是她的话,说不定有一天我可以爱上。”他这样想着,就继续和她交往下去了。

可是结婚以后,他就发现自己想的太天真了,赵芳仪是很好,比刚认识的时候还要好,可是一个人的性取向,竟是这般顽固。面对她千娇百媚的身体,他竟然没有一丝反应,或者即使有一点反应,也会由于极度厌恶自己而逃走。

他是个意志力极强的人,他可以与自己和解,用对事业的投入取代对爱的渴望,可是他却无法与赵芳仪和解,她要的东西,他始终给不了。

直到昨天,看到崩溃大哭的赵芳仪,他才突然惊醒,自己犯下了多么深的罪孽。伤心绝望的赵芳仪让人心疼,他把自己灌醉,和赵芳仪发生了关系,可是这又让他陷入到对自己深深的厌恶当中。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这件事必须停止。

赵芳仪被他的坦诚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灵魂仿佛被抽离,她感到被欺骗,觉得愤怒,可是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心疼和怜爱占据了,这个跪在自己脚边泣不成声的男人一直在颤抖,她只想伸出手来抱一抱他,让他平静下来。

沈离川提出离婚,由自己承担所有的责任。赵芳仪拒绝了:“如果这件事被我父亲和哥哥知道的话,他们会打死你的。”赵芳仪父亲赵勇的脾气街坊邻居都是知道的,而哥哥赵志强也继承了父亲的性格。

是什么让这个女孩子在这样的时刻忘记了自己遭受的这么多委屈,只想着让对方脱离困境?很多年后回想起来,赵芳仪自己都难以理解自己。

她对沈离川说:“要不你离开这里吧,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吧。与其一辈子互相折磨,还不如走的远远的。”

“可是你呢?我走了你怎么办?”

“难道你留下来我就会好吗?”她凄然一笑“不会的。你不爱我,永远都不会爱我。”

沈离川眼里闪出一丝光芒:“那我离开对你会比较好吗?”

“是的,应该是这样的,这样我才能忘了你。”赵芳仪虚弱地笑了。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真的忘了,她只是看到了他的渴望。他在这里有事业、有家人,可是他不快乐,他渴望离开,哪怕舍弃这一切。她发现,三年来,她第一次理解了他,第一次真正看懂了他,这让她感到莫名的安慰,即使心里的悲伤已经淹没了她,被欺骗的愤怒还在敲打着她的脑神经。她却做出了这个奇怪的决定:让他走。因为她有预感,这是她唯一一次真正能够触碰他内心的机会。

这场两自白大会持续了四个多小时,两个人都精疲力尽,赵芳仪渐渐平静下来了,为爱的人牺牲的的伟大情感充斥着她的内心。

她决定帮他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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