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生活||山村秋日乐趣
乡村生活专栏编辑:文言明语
推荐语:童年乡村生活,是快乐的,是无拘无束的,更是幸福的。当我们处在成年的烦恼中,处在城市的喧闹中,请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品读童年乡村生活的乐趣。
山楂熟了夏末傍晚时分,我躺在姥爷家院子外面的长石板上,看着头顶高远辽阔的蓝天,不着调地唱着《新白娘子传奇》的主题曲,右手拿着夏天用过还没来得及被姥姥收起来的芭蕉扇,朝嘴巴的方向一下,一下地扇着风,听着发颤的声音。
两三个小伙伴过来,“你不冷啊?秋天了还扇风?”“你们快来试试,扇风声音会发抖,”我从石板上侧身爬起来,把扇子朝其中一个递过去。小伙伴没有接扇子,几个一起把脑袋往我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明个儿晌午我们去偷花生,你去不去?”我不假思索的问“去哪里?”“哪有就去哪儿,”他们回答的随意,我们互看一眼,心照不宣地达成了默契。
第二天吃过午饭,四五个孩子在村口集合,朝村外出发。村外临近山坡的地头随处可见山楂树,围拢在地块的四周。秋天的山楂树为了让果实成熟,似乎花费了树叶所有的力气,有点破损憔悴的叶片已经遮不住鲜红果子的夺目,红红的果子被一条条细小的茎吊着,一群群的凑在一起挂在枝头。山楂远观跟樱桃很像,但是品相少了樱桃的娇嫩,多了些野外肆意生长的顽强。口味也不及樱桃鲜甜可口,但是孩子路过,摘果的乐趣远超尝味的新鲜。
一个孩子站在地块的岸头,探出身子使劲拉扯着山楂树的枝叶,其他站在旁边的孩子张开五指,一人一把抓住一挂山楂使劲一拽,五六个山楂撑满了手掌。在岸边拉扯枝叶的孩子“我要放了”的话音还未落,树枝强大的回弹力把整个树冠摇动,就听见“哗哗啦啦”的山楂果簌簌落下,砸在树下的泥土石头上。为了防止被偶然路过的大人遇见骂,小伙伴们一般都是摘完了果,撒腿就跑。跑远了才从兜里掏出山楂,一掰两半,把核抠掉放进嘴里,算是午饭之后的开胃果。
吃着,笑着,闹着,离村庄再远点,靠近村外贯通各个乡镇的主马路两边就是玉米地,饱满结实的玉米棒子直立在茎秆的中间,顶端的红缨已经变成棕褐色,稀疏地耷拉着,玉米的茎叶也已干枯泛黄。在小孩子眼里,这些成熟的玉米棒子不具任何吸引力,就喜欢钻进地里找那些不结果实,或者结果很小的玉米茎秆,将秆子外面包裹的那层绿叶撕掉,里面的茎秆新鲜脆嫩,像吃甘蔗那样用牙齿去皮,放进嘴里嚼碎压汁,这是北方孩子对甘蔗最初的直观体验。
嚼着带甜味的玉米茎秆,再朝山的方向走去。山脚下小路两旁的荒滩上,一丛丛的野菊花在秋天午后明亮阳光里,追随微凉的秋风摇曳。这是山里常见的野菊花,一株茎上只开一朵花,黄色的花蕊被淡紫色、粉紫色的细窄花瓣簇拥,一元硬币大小的花朵朝着天空绽放。一株株,一丛丛,安安静静的盛开,渺小却不卑微,就算无人欣赏也不介意,开花的季节就认认真真的自美。
沿着稀稀落落野菊花盛开的小路,我和小伙伴们找到了一块种花生的地。饱满的果实埋在地下,露在地面上的秧子看起来孱孱弱弱,毫无生机。小伙伴们蹲下来,或者弯着腰,手抓着地上的花生秧使劲往上薅。
我环顾一眼四周,发现附近的地里只有这一块地种有花生,其他地块种的都是红薯,地块旁边一棵杨树似曾相识,今年春天快结束的时候,我好像在杨树下捡过像褐色毛毛虫的杨絮,姥姥姥爷就在附近一块地里种花生。当我意识到这是姥爷家的地之后,我冲正在刨花生的小伙伴喊:“别薅了,这是我姥爷家的地,去旁边的红薯地挖红薯吧。”我低头看见被伙伴们薅出来的花生秧,扔的一片狼藉,还夹杂着刚剥下来的花生壳,一阵心疼,蹲下来把已经断了的秧子重新埋进土里,似乎这样花生就还是好好长在地里的模样。
听见我的喊声,伙伴们都离开了花生地,又朝着红薯地挪步。这时,又听见一个郑重的警告声音:“挖红薯也行,但是这块地里的不能挖,这是我奶奶家的地。”一看,一个小伙伴站在一块红薯地的地头,护犊子似的小胳膊划拉着身后的一片地方。听了他的话,一群人对红薯也提不起兴趣。
“你们快瞧,那里有‘甜草’,”听见喊声,大家一起朝我指的岸头跑去,“真是有呢,好多啊!”大家兴奋地叽叽喳喳。“甜草”是一种野草根,一节一节的埋在地下,根节可以蔓延很长,从土里挖出来,把根节上的土擦干净,放嘴里嚼一嚼,有股甜丝丝的味道。小伙伴们已经完全忘记了昨天商量好,今天出来干什么的初衷,一窝蜂的趴在岸边的坡地上挖起了“甜草”。
下午的太阳挂在半空,很高很亮,大人们午睡醒来,扛着锄头,夹着镰刀,挎着篮子正向各自庄稼地里走去。秋收季节,庄稼人心头都会洋溢着疲劳的喜悦,至于自家孩子,好像从来不用担心,吃饭的时候回来,吃过饭不见人影,再蹦跶也绕不开村里村外这一亩三分地。
山里生活的孩子,虽然生活清贫,但精神上却有一种踏实的安全感,总觉得无论自己跑上哪个山头,跑下那条山沟,只要父母站在村口喊一嗓子,自己就能听见召唤,就这样每天在与父母彼此不用担心的连接中,沉浸在自己“猴子下山”式的乐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