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宵夜憋尿轶事
解封后的武汉,失了魂。
小老百姓们儿揣着冰糖心熬成的钢铁心,没有了往日的热热闹闹跟拐子江湖气。
大家手捧着思念,盼着真正能相聚的时日,却遥遥无期。
四月清明细雨,江城一会儿晴一会儿冷,市井巷子禁闭,我不禁心头一酸,
嗐,上次撸串该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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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城撸了十多年的串,从学生时代长吐于堕落街,毕业时倒在学妹怀,生意场上万丈红尘一杯酒,每每最快意时,总会伴随一阵膀胱的隐痛,
怀着对摊子上满脸通红的靓仔们的一丝歉意,败下阵去。
憋尿,憋的是情谊,憋的是敞亮,是对宵夜文化最崇高的敬意。
武汉的宵夜烧烤,其实很杂,一如这个九省通衢的名头,五湖四海的珍馐与糟粕,只要放胆,都能尝之一二。
烧烤摊上的老饕,最不信的一句话一定是这样的句式:“你尝尝,这家烤的**绝对一流。”
绝对一流的是啥呢?无非是鸡牛羊肉一类,或是心肝肺鞭种种。
只是如今被一些宵小之辈妖魔化了,认为江城人啥玩意儿都敢往嘴里塞。
我呸!
我怀念南湖平安路上的烤羊肉,也怀念理工大后街的牛油,怀念东湖边的一盘毛豆,以及汉口江边那啜虾子的一杯酒。
我怀念肉筋腰子烤韭菜,牛筋蜜汁小羊排,
怀念精武鸭脖和串串儿,还有最后一碗妈妈桑的炒花饭。
就着盛夏最热时冰割的大乌苏,灌进胃里,变成涤荡身心的往事。
我怀念老板在烟火缭绕的烤摊后,眼神精光闪闪,看看,这群小靓仔们又在吹什么牛逼。
我更怀念的是,那一群还能在一起,扯皮拉筋侃天说地的酒肉朋友们。
酒过三巡,小字辈都变成了老字辈,酒过六巡,老字辈变成了总字辈,酒过九巡,总字辈再变成了儿子辈。
风云变幻,唯一不变的,是前列腺一次又一次的据守与释放。
宵夜变成了感情的核验地,因为在这里,没有兄弟姐妹,没有情人知己,有的只有谁去厕所谁是孙子的豪横,和谁一饮而尽谁是爸爸的亲昵劲儿。
可能是我身边狐朋狗友生日过于集中,每年的五六七月,都是宵夜密集之时。
每年江城由冬转夏,就着热乎劲儿,还有说不清道不尽的由头,我们相约武汉街头。
撸完上半场,接着撸下半场。
宵夜之后,我们投过湖,偷过花,调戏过后街的小阿妹,压过凌晨一点的马路牙儿。
酒醒还醉醉还醒,一笑人间今古。
每到这个时候,我会觉得我是个地道的武汉人,不必哔哔赖赖,也不必扭扭捏捏,
再忍尽最后一次膀胱的冲击之后,和三五兄弟对着夏夜里的无人深处,泄洪长笑,随风摇摆。
随着年岁渐长,一朝胜过一朝的是,后来的由头,竟也不清楚,究竟是为了这杯酒撸的这个串儿,还是为了这口肉,饮的这杯宵夜的酒。
散是满天星,聚是一团火。
只是聚的人越来越少,憋的尿也越来越少了。
嗐,今年算赶情好,
彻底落了个清净。
有很多人,习惯一个人吃饭,但很少有人,愿意一个人宵夜。
人好千场醉,花无百日开。岂堪沧海畔,为客十年来。
希望下次重逢,我们高举:
诸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