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

　　东莞某镇里的一个小村庄的篮球场上。                                                                            因为夏天的缘故，暮时，霓虹灯不胜残阳。球场很热闹，有挥汗如雨的年轻人，有撒缰似追来追去的小朋友，还有场边石凳上坐着的吃饱了没搞头的吃瓜群众和街头篮球的轮回队伍。

　　起先，要不是那位老大爷，这篇文章了就没有灵魂了。

　　注意到他是我的队伍在石凳上等待轮换时，他不高，蓬卷的头发下是一张黝黑的皱脸，蓝色的工作衫后背着一个绿色帆布背包，手里却拿着一个篮子，不断从篮子里面拿出来什么分派给吃饱了没搞头的吃瓜群众。尽管他看起来是那么从容那么的潇洒，但那份不自在和自卑在眼光毒辣的人眼里犹如他凉鞋里穿着袜子的脚一样刺眼。他从我旁边过去后，我看着手里某医院牌火柴盒，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火柴。

　　仅仅如此？

　　没过多久，后边像是有人吵架，我回头看过去，只见刚刚那位老大爷一只手捧着那个篮子，另一只手把两盒火柴在某个大叔面前点来点去，眼睛瞅着人家还时不时挑挑下巴，嘴里一堆道理噼里啪啦射将出来。原话我没有记住，大概意思是大家都是出来工作的，各有各的辛苦，你理解我，我也尊重你，我给你的也不是什么危险物品，你不拿我也不会说你什么，但是你拿了，我就高兴！某大叔心里可能这样想：喷我满脸唾沫还叫不会说我什么？实际上，只见他笑笑道：“我拿就是了。”

　　吃饱没搞头的群众把瓜吃得津津有味，就差他俩没打起来了。

　　那位老大爷说的更起劲了，话中引用几个例子，身体来上几个夸张有力的动作，周围吃饱饭没搞头的群众也乐得收下他递过来的火柴盒。

      我在想，说出来这些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强大的内心？换作是我肯定说不出来。不禁又想到我老去后会是怎么一番模样……

      有几个看上去五六年级的小学生上去伸手问他要火柴，他问道：“小伙子年纪轻轻也抽烟了？抽烟可不好，你们可不能学。”有一个小学生开口说：“不抽烟，我们就拿来玩玩。”“那可不能给你们，太危险了！”……

      他们后来聊的什么我也没有细听，就看到老大爷给几个“小伙子”当场表演起翻跟斗来，一个、两个。吃瓜群众有人开口：“老爷子身体可真硬朗！”其实更多人是在心里默默嘲笑吧。“小伙子”们最诚实，直接大笑道：“老爷爷你真逗！”老大爷虽然笑容满面，但是他背上帆布包时被我捕抓到一个眼神。

      那是怎样一个眼神？

      那眼神轻松自然，表现出一种坚定的锐利，同时流露着某种苦涩和无奈，仿佛在说，我已经习惯了，你们就尽管笑吧，我认真活好自己就行。

      老大爷临走前对那几个“小伙子”说：“你们要学好了，不要像老头我一样将来老了工作没人要，只能靠派火柴盒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受尽白眼！”

      他的背影消融在暮色里，消融在热闹的球场上，消融在吃瓜群众的笑声里；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在想，我以后是不是也活成他这样？

      “下一队！”

      不容我多想，球场里灰溜溜下来几个年轻人，该我上场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