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的皮皮

皮皮好酒，他天生是来喝酒的。

每次我碰到他，就问是不是又喝了？不论是中午，下午或者晚上。他总摇着头说：“没喝没喝”。实在是喝多了，就会说：“喝了一点、一点”。

皮皮的脸色与常人略有不同，比关公浅一点，就跟我酒后微红一般。穿上了衣服，眉毛以上以下皆不见毛。

我们常规打招呼是问吃了没有，去哪里？任何一个跟皮皮打招呼就是“喝酒了”？这脸色让他接受着与众不同的打招呼方式，有个好处就是：他喝酒了，别人看不出来，除非说话。

皮皮经常会晚上八九点来我这里，一进门我依例：“喝酒了”，“没有”。然后坐下来，我泡着家里最好的炒茶，聊两句闲话，便各自干各自的事。

我会看看电视，瞄瞄书，或者玩玩手机，皮皮不爱看电视，不喜欢看书。两句闲话之后掏出手机来，看看朋友圈，看看群聊天，便无事可干了。

皮皮没事可干时，便看看电视一两分钟，然后再拿出手机看看一两分钟，应该是看朋友圈有没有更新，看群聊有没有新内容，然后又放下手机，又看看一两分钟电视，再次拿出手机，就这样重新着。有时把两只脚抬在茶台上，过一到两分钟又把脚放下来，偶尔整个身子放平，头仰在沙发后，貌似在思考两分钟的人生。

“喝”，一声乍响，把正在认真看电视的我吓了一跳，茶杯端起来才发现，凉了。重泡，两个茶杯碰一下，象喝酒一样。接着又重复刚才的无聊，再次喝的时候，茶又凉了。

这个过程大约一个多小时，皮皮正常会上一次洗手间，回来坐着呆一下，砸砸嘴吧，摇摇头，再看看手机，我家的猫有在楼上时，还会逗几分钟的猫，再次砸砸嘴巴时我就知道，酒瘾上来了。

这时正常会有电话来，他有很多酒友，电话一响，犹如天神附体，人一下子抖擞起来。 电话通话时间大约两到三分钟，商量到哪里吃，吃什么。皮皮天生福相，有食禄，方圆十公里之内没有其不知的酒店食肆。

宵夜常规到大排档，每次都由皮皮点菜，他确实懂吃。爆炒牛肉、红烧排骨、蒸桂花鱼、烤鸡、饨王八、水煮菜……，青的有，黄的有，红的有，桌面上往往摆不下盘子。

皮皮迫不及待地满上酒，干一杯再吃菜，这时，他一刻不停，手没停着，口没停着。嘴巴特忙，咀嚼跟说话，声如铜锣。叫着，笑着，闹着。手机也静静地呆在一边，不管不顾。

多年练就的酒场诳语随口飞出，貌似周星驰般喷出很多字符，一杯酒三五句话，敬来敬去，很快就会拱完一瓶酒。然后，他的话更多了，神采飞扬着，上至人间百态，下至乡野奇闻。一直说，一直说。有些令人喷饭，有些令人心酸，他知道的太多了。

喝多了，清唱，我们拿筷子指挥，拿纸巾伴奏，唱完敬酒，还会模仿主持人很认真煽情地说几句心里话，时不时冒出一段很文化的诗词，正常是不完整的，我作补充，他就重复一次。完毕，我们用掌声捧他如主角。在酒场上，他永远是主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作为口头禅，我不相信他会理解其中深意，也许只是粗作快乐了就举杯邀月吧，及时行乐的背后有多少的沧桑沉重，焉能感受。

皮皮真的喝多了，我稍微提醒，问他是否有心事。他会摇摇头说：心情好了喝，心情不好喝，没事也喝。现在是不好不坏更得喝，于是，我便继续陪他喝。

无戒365天极限挑战日更营 写作训练第22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