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习作】雷嘉豪：窗外

雷家扒，是莲花山上一个小村庄的名字，是我们家老房所在之处。

老房是土墙瓦屋，分上下两层，上层净空不高，放农具粮食，下层住人。上层西头有扇窗，土墙有多厚，窗台也就有多宽，木质的窗页可以完全打开，视野极其开阔。小时候，那就是我的瞭望台，工具房呢，就是我的避难所。只要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会在这里呆上一会儿，或者把自己的心事，一股脑儿地，倒向窗外——窗子像是一个袋子的口，窗外，就是无底的巨大口袋，风可以带走一些，远处的山可以消融一些，正对着窗子的那些花草还可以听懂一些……

小学一年级之前，一直是奶奶接送我，即使每天要走十几里山路。近处也有学校，但奶奶坚持要把我送到更远一点儿的小城里，还说，那里更大一些。

城里的学校经常举办活动，唱歌，诵诗，跳舞等，不过抽到一年级的次数还是比较少。少，并不意味着没有机会，刚入学不久的国庆节，就有了一个机会，集体朗诵，需要有一位领诵。

——领诵，那是可以站在集体前面，瞭望许多目光的窗口。仿佛台上的你，就是太阳，身后是花，台下也是花，而你一开口，所有的目光都会盛开。

想到这儿，我的手如春笋一般迅速举起，打破班里的沉寂，“我我我！”我喊着，手不停地晃动，其他同学受了感染，也纷纷把手举起来。

老师的目光略过这些高高举起的手，落在了第一排。第一排的他得意地向后看了看，才慢慢地把手举了起来。

“好了，就是你了！”老师宣布。

我的手像枯萎的花儿，慢慢的放了下来。第一排的他，是城里的孩子，自小就是。

下午，奶奶来接我，我把疑惑和委屈，全都倒给了奶奶。奶奶带我回家后，第一次和我一起，登上了属于我的“瞭望台”，指着外面说：“你看，花儿！”

窗子正对的那片地，不知什么时候，种上了波斯菊，一串红等花，好大一片，蝴蝶正在其间翩翩起舞。奶奶语重心长地说：“只要花开得好，蝴蝶蜜蜂它会来的。”

又是一个秋天，再次回到雷家扒的老屋，弯着腰低着头爬上二楼，站在窗前，那个当初陪我一起看花的奶奶，已经静静的躺在花丛中了。花灼灼依然，我终于明白，奶奶说的那句话：你若盛开，蝴蝶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