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

老父亲

小时候

总觉得父亲又愚又丑

矮小的身躯，被劳作压弯的脊背

粗糙的脸庞，仿佛挂满黑色的泥土

一个捡回的车轮内胎，条条剪开

绑上枝杈，做成了弹弓

他说：“咱去集市上卖。”

一个个衣着靓丽的人经过

“弹弓也卖，穷疯了吧。”

一排排鄙视的眼神，落在

满是脏兮褶破的父亲身上

小时候

总觉得父亲太懦弱

左邻家占了院子

右邻家夺了田地

我看到，母亲藏在后山

偷偷流了眼泪

父亲没去理论，没去争抢

他只说——“搬家。”

小时候

总觉得父亲缺乏感情

我为了和母亲斗气

撕毁了所有课本

父亲的手掌重重落在我的脸上

我恨得很久没和他说话

艰苦的劳作依旧重压着他矮小的身躯

飘飞的尘土持续入侵着他满脸的皱纹

如今他老了

仿佛突然降临了一场雪

头发被岁月染成了花白

皱纹像弯弯曲曲的沟壑

布满了脸庞

想起那往日的岁月

我的眼眶突然如大海般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