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葛覃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

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

是刈是劐，为絺为绤，服之无歝。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

薄污我私，薄浣我衣。

害浣害否，归宁父母。

葛草长得长又长，漫山遍谷都有它，藤叶茂密又繁盛。

黄鹂上下在飞翔，飞落栖息灌木上，鸣叫婉转声清丽。

葛草长得长又长，漫山遍谷都有它，藤叶茂密又繁盛。

割藤蒸煮织麻忙，织细布啊织粗布，做衣穿着不厌弃。

告诉师姆心里话，说我心想回娘家。

快把我的内衣洗干净，快把我的外衣洗干净。

洗和不洗分清楚，我回娘家去看父母。

这里的葛指的葛藤，是一种常见的野生藤蔓。先秦时代的人们早就发现，葛藤可以用来提取纤维纺线编织，常采割它以作家用，用它制成的衣服鞋子也常被称之为"葛布、葛麻或葛履"。《诗经》中曾多次出现这种植物，比如《采葛》："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还有《葛生》："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覃》中的覃是延展的意思，葛覃两个字连起来意思就是:葛藤有好多好多，密密麻麻绵延不止！《葛覃》，既是一个古代女子劳作时欢快的歌唱，也是她将回娘家前喜悦的心情。

全诗分三章，展现出的是灵动多姿的三幅画境。

首章未见无人，眼前所见是一派繁盛茂密的葛藤，蔓延在幽深静谧的山沟;没过多久，这幽静的碧绿，被一阵“喈喈”的鸣啭打破，抬眼一看，原来是美丽的黄雀，在灌木丛上啁啾。这是作者营造的一种意境：在那绿葛、黄雀背后，还有一位喜悦的女子，她在那里顾盼、她在那里聆听。

次章：女子走进了画面，我们一时未能看清她的面容，只看到她不停移动的身影：刚刚她在弯腰“刈”藤，转眼间又见她在家中“濩”葛、织作了。眼见得那萋萋满谷的葛藤，忽而幻化成一匹匹飘拂的葛布;这美丽的女子已经在铜镜前披着这“絺綌”，喜气洋洋地试着新装。那一句“服之无斁（ yì）”，传递着辛勤劳作后无限的快慰和自豪。

第三章，境界却又一变，画面中多了位慈祥的“师氏”。她仿佛在倾听，又仿佛在指点，因为她的女主人，此刻正央求她告知急需澣洗的衣物。“害澣害否?归宁父母”——那便是情急的女主人公，带着羞涩，抑制不住喜悦，按捺不住向师氏透露内心的秘密。至此，揭开谜底，这位女主人公，原来是一位急切待“归”的新人。

如此，开头两章的似断似续，山谷中葛藤、黄雀的美好春景，和“刈濩”、织作的繁忙劳动，既传达着女主人公期盼中的喜悦，又表现着一种熟习女工、勤劳能干的自我欣赏。这样可爱的女子，无论是嫁到夫家还是回返娘家，都令夫家爱怜，又带给父母莫大安慰。

30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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