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怯懦自弃

一年后，阿霖五岁多，在报名成功等待开学的暑假中，全家回了老家，在外公外婆身边，享受着童年的愉快

在城市中缺少玩伴的阿霖异常的寂寞，但是回到老家后一切都在改变，这里有着文人风骨的外公，慈祥温柔的外婆，一起聊天的温暖的姑姑阿珂，还有时常结伴窜门带阿霖出去玩的亲戚们，在家人们团团包围下，幸福极了

“呀，小悦带孩子回来了啊，孩子这么大了啊，看模样像爸爸啊”“对，前天刚回来的，现在也五岁了，是像爸爸，长得一个样，一点都不像我，可惜了没遗传到好的”，听罢，阿霖突然有了一种想要钻到地缝里的羞愧感，好似，在大家眼里，样貌不像母亲是个过错，或许自己很丑，会遭人嫌弃“走吧，还愣着干嘛，这么大人了，一点都不机灵，真不知道怎么就生了个你这呆愣模样”阿霖压下心里思绪，慢悠悠的跟上，看了看，还是没忍住的小声辩解“我不像爸爸的”“像他是事实，有什么好说的，走了，别磨蹭了，该回去准备吃饭了”

“回来了，收拾下吃饭了”外婆喊着，看到外公在扯着陪阿霖长大的小白，问“爷爷，小白怎么了”“小白病死了，他老了，来帮爷爷一个小忙好吗”“什么忙啊”“帮我把那个小桶拿过来吧”“好，我放在这里”“好，你看着就行，小白病死了，要处理下”，母亲和姑姑看到了，“阿霖，进屋到姑姑这来，别弄了，那可是每天接送你上幼儿园的小白啊”母亲呵斥的说“阿霖，你干嘛呢，帮什么忙，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真的是跟你爷爷一个样，就是个冷血动物”阿霖看了看自己的手，愣住了，心里想：冷血，冷血动物，是坏人啊，好吧，她说是那就是吧，就这样吧。“吵什么吵，阿霖才多大”，外公又转头对着阿霖说“没事啊，小白已经死掉了，我们在帮忙处理，而且是爷爷在干活，对不对”“嗯”阿霖沉默的在一旁看着

回到城市后，阿霖很难过，母亲会强迫她锻炼身体来恢复，“哭哭哭，哭什么哭，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你好，给我起来，谁让你放下了”说着，气急败坏的打了一下，阿霖委屈的哭的更伤心了，在这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下，小学开学了

这一周的生活阿霖很开心，她感受到了父亲和母亲带给的温暖，每天母亲会再阿霖的铅笔盒放一个小纸条还鼓励近几年突然怕生的阿霖，有时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能让她开心一整天，她会开心的跟新交的好朋友阿茹分享，“阿茹，你看，这是我妈妈写的，她每天都会写给我”阿霖炫耀着“哇，你妈妈真好啊，好羡慕，我妈妈就没有”。。。。。。，不久后，阿茹转学了，可阿霖临时值日，没来得及交换联系方式就离别了，阿霖在门口看了很久，再也没见阿茹回来，委屈的想着：唯一的好朋友再也见不到了

今天父亲接回家后，阿霖闷闷不乐的生气了，不愿意跟父亲讲话，“妈妈，你为什么不写纸条了”“你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这时间”“小悦，今天我被老师谈话了，这孩子气死人”“怎么了”“老师说她上课听不懂，跟不上，说着话她在旁边把我扯来扯去的，一点都不像话，临走的时候有个女生说她掐人家了，我就说了一句让她道个歉，在那又吵又哭的，人家妈妈都在呢，还是人家说了两句才回来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阿霖听了气愤的委屈的喊着“我为什么要道歉，我本来就没有，是她乱说”“那怎么不说别人，再说了就算不是你，道个歉怎么了，闹起来就好看了”“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过去了就算了，而且她才刚过来学普通话，也比同龄同学小半岁，慢慢来就行了，吃饭吧”

晚上，阿霖一个人睡的，自从小学后，大人再也不一起睡了，每晚病根疼的时候只好强忍着，疼的哭累了也就睡了，但是今天晚上明明不疼，却还是心里难受的痛心，委屈的哭着辗转反侧，事实上，在这世上，最令人痛苦的不是被旁人误解，而是家人因为不信任，是最终伤害你最深的一方。

这天开始，突然好像校园生活变得差劲了起来，可每次告知母亲，只会一句“那为什么人家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是不是你太敏感，太斤斤计较了，我可没工夫管你着鸡毛蒜皮的小打小闹”，那次之后，阿霖再也不愿意跟父母沟通了，渐渐疏远沉默了起来。学校生活对阿霖来说，越来越煎熬，小到学前班小女孩因为一个意外，把阿霖这个学姐抓着一顿指责，也有同班同学对阿霖开始诋毁辱骂，甚至当面嘲笑她因为生病的不协调以及蠢笨，大到有同学故意告诉她错误的课堂，让她缺勤了体育课，还会在她的书本乱涂乱画，甚至在她衣服上丢像虫子一样的杨絮，等等数不胜数

上午，因为故意告知错误的数学作业，原本是在课本30页写课堂小测，阿霖却是在练习册的30页写了课后作业，因为这个乌龙，阿霖与另外两个一男一女的同学一起被罚站，老师问原因，他们说忘了，怯懦的阿霖不敢开口，就没说话，等了会儿，小声说“我，我写了”。老师生气的训导“写了，写哪了，没写就是没写，这么小就是个撒谎精”，老师转头就把三个人都骂了一顿，但是突然罚站的女同学哭了，老师让她坐下座位后，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知道哭就是还有愧疚，不像有的人，一个小女孩，脸皮厚的像个二皮脸，也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教的，好好想清楚自己是来干嘛的，别不要脸的给我没事找事惹麻烦。。。。。。”阿霖委屈极了，但是还是内心的得体印在了脑海里：对，要得体，妈妈不喜欢我哭，可，数学老师太凶了，不等解释，算了，回去跟妈妈说一下吧。可阿霖还是很委屈，课间还被同学们在面前指指点点，对着她大声喊着“撒谎精”“二皮脸”，阿霖一气之下，跑到了学校的花园中，坐在葡萄架的角落，悄悄的哭了起来，预备铃响起，阿霖抹了把眼泪，又回到了教室。

浑浑噩噩的一天结束后，回到家，母亲听了阿霖对数学作业的解释，回想了老师的电话，说“你怎么这么没用，嘴长着是干嘛的，不会说啊，真是麻烦”

饭后，阿霖默默回到房间，拿出了小刀，在左手手腕比了比，还是不敢，于是在床单角上划了几道泄愤。平复了心情后，想着后面就说自己想玩针缝起来好啦。想罢又从书架抽出那本心理学和催眠的书，想了想，又把催眠放回原位，继续看上次没看完的心理学书籍，自我疗愈，如今，她越来越内向沉默，可是却异常觉得快乐，好似只有看书的这段时间才是真正安心，并且属于自己的安全屋

晚上又失眠了，最近精神状态很差，失眠睡不着又很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或许自己不在了消失了就会好很多吧，太累了，想死，想着想着又是很晚才睡的一天

四年级的一天突然换了班主任，班主任姓王，总是板着脸，阿霖看了眼就又低下了头，心里想着：恐怕又是个女魔头！下午王老师突然看到阿霖脸上有一道从眼角到下巴的鞭笞血痕，惊了一下，连忙喊住，“阿霖，你过来一下”，阿霖心惊胆战的过去，“王老师”“嗯，你这脸上怎么搞的”阿霖支支吾吾“我。。。嗯。。。是我不小心”事后，王老师找到了那个男生，把他骂了一顿，后来一天天过去，王老师经常安慰她一起谈心说话，会照看的担忧她是否生病了，王老师真心的喜欢上了这个懂事乖巧的孩子，不仅护着遭受校园暴力的阿霖，还问了小餐桌的同班女生，为什么排挤阿霖，王老师警告了一通后，阿霖这四年第一次真诚的笑了起来，终于体会到了温暖，虽然同学们都只是敬畏，而不是真正的接纳自己，可，这也够了，不是吗

今天是六年级的最后一天，上午体育课，阿霖照旧在一旁安安静静的观察着大家，余光看到隔壁班两个男生带着那个智商又问题的男生说着什么，突然后面叫了一声，阿霖扭过头看，这才明白，他们让那个男生脱了裤子给自己看，阿霖撇了撇嘴，一股气恼涌上心头，又想了想那个男生，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人

下午轮到阿霖所在的二班排毕业照了，在提前布置好的桌子椅子后面先排好了位置，一次踩上桌子或椅子，拍好后，后面一个男生突然向前，使劲推了阿霖一下，推倒在地，给了一巴掌，阿霖突然没反应过来，懵了一下，听到那个男生恶狠狠的说了一句“谁让你踩在我桌子上，活该”，这才反应过来，旁边一个女生扶了起来阿霖，对着远去的男生骂着喊了一句，又不了了之了，阿霖想到了曾经那四年，叹了口气：果然，是自己想太多，我，不该存在。阿霖被伤到后，病根疼的想打滚，也想哭，可还是忍住了，马上就回家了，可以躲起来了，不会有人看到我的失态了，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