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月色阑珊,微风止然。打点好行李,欧白盘腿坐在窗前,心事憧憧,迎面已无风,黑夜之下也望不到运河,然此时其心中仿佛风起云涌、江水浩荡,是期待,也是嬗变之前的酝势。确实,近几日来,自己的心事如同雨期的河水一般,有涨无消。
闭上窗轩,浅听秋蝉,适意渲释开来,未来如何,于当前何妨?未来如何,于未来之后又何妨?顺应自然罢,船到桥头自然直罢。欧白并非一个善于苦心积虑的人,他以为费尽心思得到的东西总是让人迷惘、颓力而忘我。他决心不再为此事烦恼,甚至可以退辞徐府,远走江湖。他尚来随心所欲、失约成性……
翌日,清玄尚好,只是草木开始稀衰,江南的秋天走得虽然晚些,但北方现如今应是一片肃杀之景吧。远在北京城的辛亦莱——吏部辛侍郎,却无暇于旁景,忙碌的事务掩过了他的雅兴。亦莱正在院中踱步,为了朝堂的事情苦恼烦心,身经政斗多年,他身后偌大的辛府不是避风港,反而需要他的庇护。身为一朝的进士及第,他才干有余,一直抱着为国为民的初心做官处事的。可有些实话耿在喉咙不能言语,有些苦楚蜷在眼里不能发作,在辉煌尊贵的明堂之上,为民请命的话很可能被皱议为口舌之快,隐忍不发也会被话作心怀鬼胎。乱民为粮食争斗,人臣为权力争斗,皆为立命立足,人本如此,何需不堪?
辛亦莱步入书法,准备起草一封奏折,他要撇清与老尚书的一切非工作关系,以求明哲保身。书曰:臣幼习读四书,少游学于外,至于弱冠,躬谢圣命,起于科举,从官吏部已至十年,而今臣而立之年,窃不敢有心于旁务,臣请得允为上为民,至余生而已。完毕,亦莱点燃书台上的蜡烛,将老尚书传送来的书信烧毁,他并非心狠手辣,只怕见字如面,徒生悲伤,事已至此,他无能为力,只能置身事外。事罢,他也觉得自己确乎有些忘恩负义了,有些不似从前了,他期望北上的苏欧白可以帮自己找回从前的感觉、从前的自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