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是故人来
我闪身进了竹林。果然热闹,可是紫竹林外却闻不到一点声响。说他们是人,也是奇怪。每个人后面都带着模模糊糊的影子,走到阳光倾泻的地方影子特别清晰:
拖着长尾的黄鼠狼。这我可是熟悉的,我在家里的后院看见过他们,有两只,很悠闲的样子,曾经让我很气愤。因为我疑心他们咬死并抓走了我家养的小鸡,我实在恼怒不过,在我家鸡笼上画了几只满脸鲜血,死状各异的黄鼠狼,试图让他们明白:偷鸡是不对的。
那天清晨,我看他们俩消失在我家后院就是这样袅袅婷婷、不急不缓的模样。
还有,那影子分明就是麦秆。我家东门就有一簇,它对我肯定也熟悉。那天阿肥勇她妈妈带着她气势汹汹地来我家投诉。阿肥勇倒霉地垂着头,她妈妈把他的脸抬起来,右边脸颊肿得老高,本来发胖的脸此时正像发胀的蜂窝煤馒头。我弟弟早就躲到一边大笑去了,此时我爸刚就着小花生啜完一杯小酒,兴致正浓,偏偏我就是这么扫兴。
过来!
我爸的大喝分明就是发令枪,一声令下,我像离弦的箭冲出家门,我爸反应可也不慢,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抡起扁担就要朝我招呼过来,见我已经下了门口的陡坡,他做了一个标准健美的扔标枪姿势,扁担脱手而出,我仿佛听见了标枪带着风朝我后脑勺而来,到了麦秆丛,我立刻趴下来,扁担直直地穿过麦秆,哇!漂亮的弧线。很多年以后作为田径远动员,我的百米速度也许就是这样被锻炼出来的。
你看那麦秆腰肢一扭一扭,估计被我爸用扁担贯穿的伤还没好呢!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实在忍不住,笑声震得紫竹林摇摇晃晃,一只麻雀停了下来。侧着眼睛看着我,它的手里端着一盆蜉蝣之类的生物。
那眼神,就像我前天用筛子盖到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