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怨（一二）—再读陈寅恪《柳传》三二六、2024-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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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节读来，不觉泪流，是河东君最为困苦之时也，结合柳诗及《尺牍》，就某所见，总结河东君此时之踪迹。崇祯八年夏，河东君移居松江横云山李雯别墅，与卧子尚有藕断丝连之事。此时卧子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可以与河东君不分手，所以当有许愿。而河东君亦不以为妾而在意，前文有述说。此处卧子受家庭之迫，应当还有官场之压迫，放弃与河东君此时结合，河东君无奈归盛泽。某前叙以为是周道登家之压力，考周氏崇祯五年去世，此时已经过了三年，周家当无精力顾及一个下堂妾，对河东君当无大的影响，是某读书不细。此处之阻力，或是来自方岳贡，是陈卧子之恩师，且对陈氏今后之仕途，影响颇大，故而卧子妥协，不敢收取河东君。此前亦有说法，不赘。读书至河东君《西泠》十首及《清明行》诸句，忽有新的看法，录之如下。

        崇祯八年卧子送河东君归盛泽，途中或更有大饼规划，那就是等到卧子中进士后，再迎娶河东君。然而不知何故，中进士后，卧子没有践诺。河东君久侯不来，不得已躬身见卧子。某理由如下。其一，河东君于崇祯十一年忽然至杭州。盖陈卧子于崇祯十年中进士，旋丁继母唐氏内忧，十年末事也。十一年七月，黄道周忤崇祯帝意，贬江西按察司照磨。按照《卧子自撰年谱》，是年冬，黄道周居余杭大涤山，卧子拜见。先生考证，在此以前。卧子尚至西湖，与汪然明联系，雕版河东君《戊寅草》，汪然明与此集中添加河东君之是年秋之诗词，以及汪氏诗句，皆可为征。果如先生言，河东君此次之游西湖，或是为雕版《戊寅草》之事，若果为此事，不能不与卧子相见也，然而，二人之诗词，对此事似乎一致讳言，不置一词，颇可怀疑。或是相见不欢而散，或是卧子避而不见，二者必居其一。其二，崇祯十二年之前的诗词，河东君有怨，然而不恨，往往寄托于山水。然《西泠》十句之八末四句“河源杨柳今成雪，西域葡萄开早花。不信蛾眉蔽珠阁，相思应是玉钩斜”。细绎此句，似乎远在河源西域之爱郎，难道所有的佳人皆“蔽珠阁”？此之“蔽”字，非仅幽怨，几乎是质问也。其三，河东君崇祯九年尚二次游嘉善，程嘉燧等人之意，路人皆知，而河东君含混其词，蒙混过关。而十二年西湖公开择婿，并且与谢三宾似有婚姻之约，其前后变化之速，不可思议。其《尺牍》中视卧子为“观机曹子”，固然是提高卧子之身份，细绎此典之原意，是谢道韫语“不意人间，有王郎而”，似乎有些蔑视。

        匆匆一草，胡思乱想，诸君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