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善其身的愧怍

        今天和爱人去火葬场祭奠爱人的弟弟小五，看了骨灰盒上他英俊的照片和记载的年龄36岁，想到和爱人谈恋爱时，他谈起弟弟时只说他爱在街上逛，是最会玩的，谈起他哥时说是个坏人，跟你没关系。小五英俊潇洒 （小姑说他像周杰伦） ，聪明伶俐（游戏厅的电器坏了他比爱人会修），情商也高，初次见面他就知道在饭桌上给我拿饮料，还记得他手捧着白衬衫送给爱人，那是他的真情。他是很讨婆婆欢心的，还记得水池边他和婆婆亲昵地谈话。就是进了劳教所他也在电话里关心婆婆，不让给他多送钱，知道家里没钱。

        爱人用报纸把别人祭奠后的灰烬搓干净，划了圈，我摆好贡品，爱人点了两根烟放在中间，我将印着西服、被褥的纸货拿出，说着给你送衣服了，送铺底了，爱人边点着火，边说保佑馁臭蛋（我儿子）啊。我想到了那时在婆家住，爱人接到小五从劳教所打来的电话，听到爱人对着电话大声说“我儿子生病得去医院呢”。（儿子那时确实病得揪心），爱人没去看过劳教的弟弟。他说他的老师给他说过“你要独善其身”，那应该是因为他哥哥走的是弯路。他是他们家也是他们家属院唯一的大学生。但是他没去看过在困境的弟弟，也是应该愧疚的。我作为嫂嫂也没鼓励爱人去我们厌恶的地方看小五，婆婆也向来不让爱人去。

        《孔子，人能弘道》说“一个人不能独自成为一个完整的人，我们一开始就是社会的存在”，《高效能人士的七个习惯》的理想是“把自己、爱人、朋友、同事合而为一，创造有效能、有意义而且充满祥和的人生”， 爱人作为哥哥没能在引领弟弟走上正道做出努力（只是拿过五千元钱减轻弟弟的刑罚），是人生永远的缺憾。虽然爱人生活在两个走弯路的兄弟间（哥哥和弟弟），能独善其身已属不易，但武训行乞办学，孔子一辈子都在努力让纷乱的礼崩乐坏的世界恢复秩序，我们比起这些理想人格实在卑微。

    《爱有8种习惯》说“充满恐惧的自我让我们对周围的人感觉迟钝，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以自我为中心”，昨天听50岁的同事慨叹同学结婚时写信告诉她，她没去，也没打个电话，想想当时真傻。又说A同学知道了B同学因儿子住院来借自行车，居然不知道去看看，现在每次聚会都要说“那时真傻，知道馁儿住院了都不知道去看看。”我们也想愧疚地对小五说，我们不应该不拉你一把，现在做什么也弥补不了心中的遗憾了。人都是年轻时只记得往前冲，不懂得静下来倾听内心深处的声音，现在明白我们都有能量把爱给别人时已无法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