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说（简牍830）

如果有人问飞机：你能在水平面看到你自己吗？飞机一定会说：能看到，在沿海沿江近湖的机场起飞和下降的时候，要是在高空，你可能看到水平面上跃动的我，我肯定看不到我自个儿。

朋友，飞机所讲的这段话，就是我想讲的话。因为飞机一旦启航就要履行崇高的使命，不会像人那样天天要在镜子面前端详一下自己。所有美女已经在家里描眉抹唇了一段时间，一旦经过沿街橱窗的时候，一定会侧头细看其中的自己，一个人行走在湖边总喜欢看到亭阁的倒影，在亭阁上又想看到日月和我的倒影。前者应该属于自恋吧，后者是满足好奇心，总想在任何时候心中能够拥有更多的东西。

今儿肯定是晴天。早晨有薄薄的云雾，气温上升。云儿看这比自己还轻飘飘的物质，只有发呆的份儿。

其实，人有一个巨大的心理落差，就是身材不是很高。因为身材不高，在水岸上漫游，总能看到许多水中的倒影，塘边一棵树，水中一艘船，湖边一栋高楼，空中一颗明月。而这些倒影的本体基本上都要比人雄伟，对此，人特别要强，有征服欲。你大树身材比我高吧，他就伐木砍树，用草绳、蔑丝捆扎做一只云梯；你山峰身材比我高吧，他可以就地取材，用石头和污泥做成一道道台阶，走上去点起柴火；你月亮挂在半空中，看上去骨架比我高大吧，他就用一级级火箭去靠近它，想知道月亮表面究竟有哪些矿物质？连光线强烈、温度极高的太阳，后羿也不是想把它用箭射下来吗？

你眼中的我，还真的算不了什么？白天，我只是借点太阳光尽可能把自己身上的湿气排除掉，这样，我在天空中漫步会来得更轻松一些。如果身上的水气越积越多，背啊背啊，快要背不动的时候，我就把身上的包袱一个个甩掉。当然，有时痛痛快快地甩，有时慢慢腾腾地甩。

你心中的我，经常会遭到你的同类咒骂？在夏日，大地出现旱情，湖泊水位降低，明明是太阳公公的过错，你的同类会骂我呀：他娘的，天空中怎么一点云丝也没有啊？在秋日，明明是西北风的缘故，你的同类会骂我呀：爷爷的，老天怎么这样阴冷啊？万里晴空时，嫌我形态小、体积少；才一两日黑底酱色的天幕降下，又嫌我为非作歹、鬼点子多。

我是海洋、江河、湖泊这大锅小灶蒸煮的，心中念想的是整个天空；我是森林、草原、沙漠这些老爹老娘培育的，刻骨铭心的是大地母亲。你心旌神摇时，想与我为伴，哪你尽管前来吧，能赋诗作文最好，真的灵感枯竭，洒不出一点笔墨来也无所谓，有人日日牵挂总比熟视无睹要好。你深受生活重压痛不欲生时，想找一个出气筒，哪你尽管从我身上拿去，只要你骂过后能吃下饭能睡一个安稳觉就行。

你每天做好一件事都感觉不容易，觉得做好一个人更不容易。我呢，每天要面对一万个人一万种想法，想想也不是很容易。

陈水河整理于2022年10月12日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