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桥长篇小说《食色记》连载(59)
穆春桥长篇小说《食色记》,是作者呕心沥血十年创作的近百万字的长篇世间红尘游记,是一部用诗歌语言写就的散文体,也是一部游记体。小说主要写的是最平常的人性,写的是灿烂的中华文化,先后在简书、头条、知乎连载。
《食色记》有声作品,由这有声工作室制作,主播团队阵容强大,正在喜马拉雅热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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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丽驻场那“飞碟”音乐吧在燕南路上,一箭之地,一行人出门步行前往。
已近子夜,城市暑气消融殆尽,凉爽的海风在空中丝丝吹拂。幽静的燕南路,路边栽种着一腰粗法国梧桐,遮挡得路中央光线昏暗。掩映在树冠里的霓虹灯,恰如其分地发出若隐若现的浪漫气息。
燕南路上发廊林立。家家发廊门口悬挂着红蓝白三色圆柱旋转灯,暧昧地旋转。
我们三三两两过来,玻璃门里或门口坐着的搔首弄姿的发廊妹,眼睛发亮,趁身边女性不注意,会用眼神或朝你勾食指传达出想为男人服务的讯息。
大面子上,发廊妹也不忌讳,见人公开职业地喊 “靓仔,要不要洗头?要不要松骨?”
周三石常来玩,走到这里,他有资格吹牛。周三石避了女士,掩嘴道:“那家‘红发廊’有个川妹,十七、八岁,口活好,三上两下,就能让你飞机起飞。”
“那妹子也还精致,只不过上面阁楼里一股霉味,”陈海生走到这里,回忆往事幸福满满,小声道,“阁楼里拉着晾衣绳子,挂满女人乳罩、内裤,像军舰上万国旗。”
“日,你们两人什么时候单遛的,吃独食。”许伟在旁吃醋道。
“你这屌人,我不是也请你去的嘛?!”周三石揶揄他。
“你请我去的是叶子发廊。”许伟不满足。
“确实,去红发廊就我们两人去的。”陈海生怀着莫名其妙的心理炫耀道。
“你们知道发廊为什么挂那红蓝白三色圆柱旋转灯?”我这问题让三人哑语。
“还真从来没有想过这问题。”许伟说。
“日特,天天上发廊,真没想过这个圆柱转来转去干什么用的?!”周三石来了兴趣。
“里面有典故,先卖个关子,以后细细说与你们。”我故意涮他们。
“你这人没窍,真急人!”陈海生急于知道。
人也贱,越不说,他们越想知道。那三人“日妹的”“我靠”一路追着问,他们越想知道,我越卖关子,越故意不说。
少年宫在燕南路中段,把路边一溜围墙改造成商用门面房,租出去赚钱。“飞碟音乐吧”是其中最大一个门面。
远看,“飞碟音乐吧”呈飞碟形状建筑,掩隐在茂密梧桐树冠后面,闹中取静,小巧别致,颇有艺术情调,其外部装潢很简单,只在建筑上拉了小彩灯,简单勾勒出“飞碟”轮廓。酒吧入口处,挂了一块红蓝相间霓虹灯牌,上面有红色和蓝色酒瓶子一闪一闪,有霓虹灯管不停闪现出“飞碟”字样,用的综艺字体,翘胳膊捺腿,飞檐走壁的。
大家推开“飞碟”木格门进去时,阿丽正在中心琴台上演出。红地毯上架着三角大钢琴,影映出阿丽黑发如瀑、白裙飘飘的倒影,如梦如幻。柔和的彩色灯光里,阿丽裸露的小腿曲线曼妙,通过白色细高跟鞋得以延伸。
阿丽看见我们进来,微笑隔空和我们打招呼。阿丽琴音没有停,如溪水在明媚的山间跳跃。已经半夜,只剩下寥寥数位客人,或酒或茶。厅里小巧精致,摆着二、三十张卡台。卡台上摆放着一个长颈透明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枝蓝玫瑰或一枝红玫瑰。
陈碧真选了靠角落卡台。我、碧真、许伟、小蘑菇坐一张台;周三石、陈海生、李亚男、吴真坐另一张台。我问:“碧真兄喝什么?”陈碧真道:“一会出去夜宵再喝酒,简单喝点茶吧。”我问道:“来一壶龙井和一壶玫瑰红茶。”
陈碧真摆手,随手叫服务员,道:“找个壶把阿丽私人喝那龙井尖尖儿给我们泡两壶来。”
看得出来,她和这里服务员很熟。陈碧真抬头对我道:“省点,两壶茶一百块没有了,在这里喝点阿丽的好茶,还可以打个马虎眼,不要钱。”
阿丽曲毕,掌声稀落。我们几人加势,使劲鼓掌。许伟“劈里啪啦”拍得震天响,手掌拍得通红。小蘑菇眼角睃了他一眼道:“土耳其人,文明点!”许伟真有一股蛮劲,在家打过几天沙袋,拍过几天松树,拍巴掌声洪如钟。许伟羡慕口吻对我道:“兄的,你牛比,平时看不出来哦,认识这么多大美女。”
小蘑菇眼珠上翻,眼眶里露出鄙夷七分白来。
阿丽左手拿起琴盖上麦克风,右手捋了耳边长发道:“下面弹奏一首我自己谱曲的钢琴独奏曲《初恋》,送给我的朋友。”
阿丽说完,放下麦克风,款款坐下,双臂上扬有缓缓放下,食指轻轻按下第一个琴键---
滴滴琴声便如冬日疏雨,东一点西一滴,西一点东一滴,稀稀疏疏飘落下来。
这时,我仿佛看到一个慵懒的少女穿着睡衣,站在清晨明净的窗口看着外面的冬雨。琴声淅淅沥沥,淅淅沥沥,密了一些,慢慢汇聚成雨丝。那田野上忧郁的情绪,在弥漫着,卷刮起一股初恋的情愫,又夹杂着一丝丝淡淡的思恋的忧伤。
随着阿丽双手一个节奏型和弦,后面紧跟着一串琶音,音乐开始明朗起来,天空逐渐恢复宁静,阳光慢慢走出云端,远处山峦与山峦之间挂起一轮彩虹。
阿丽琴声戛然而止,那位窗口期望许久的少女已然消失,只留下灿烂的彩虹,照映在洁净的玻璃窗上。
此时,阿丽宛若柔嫩的樱花,沐浴在乍暖还寒的初春阳光里。
阿丽弹完琴过来打招呼,我再次一一介绍,介绍到小蘑菇,小蘑菇站起来道:“阿丽,你这白裙白高跟搭配好美,真像小仙女。”阿丽听了,嘴上谦虚道:“小蘑菇你才是美女,你看你皮肤多好。”阿丽随手拖过一把椅子,加塞到我们这张台。陈碧真掏出绿摩尔,递给阿丽,阿丽摆手不接,道:“在工作场所我不抽烟的!”
我问道:“刚才弹的《初恋》,是谁的曲目。没有听过这旋律?”
阿丽点头:“是我自己编曲!”
“好厉害!你的编曲有功力,左手三个声部复合缠绕,反映了少女初恋所产生的一种复杂的情感,右手部分,情感转折处的变调处理非常细腻,”我隐约嗅见“友谊”的芬芳,激动道,“你的琴声抑扬顿挫,或热烈或低沉或落寞,让人听得流连忘返,能把流俗与永恒的美调整得如此和谐,让人折服也。”
阿丽望着我,吃惊道:“真没有想到,你这么懂音乐。”
陈碧真在旁道“善哉,子之心与汝同,简直你的钟子期呀。”
我道:“可惜没有听到你弹肖邦、舒曼。”
阿丽听我说起肖邦、舒曼,惊喜道:“真巧,我最近正在苦练肖邦、舒曼几首练习曲,只这里没人听肖邦、舒曼,倒是弹些流行曲效果好。你喜欢肖邦、舒曼哪些曲子?”
我道:“肖邦的钢琴协奏曲,圆舞曲、夜曲我都喜欢,那首《离别》,我最喜欢听,百听不厌。舒曼作品比较喜欢《曼弗雷德序曲》《a小调钢琴协奏曲》,最喜欢组曲《童年情景》。”
阿丽道:“厉害,你音乐素养很高!”
谈到肖邦、舒曼,我觉得我和阿丽彼此之间心理距离一下拉近。陈碧真旁边受不了我们,酸道:“呦呦,石头兄,听你对《初恋》剖析,像一位毕业于伯克利音乐学院的音乐博士。”
小蘑菇不知所以,道:“那当然,我们大诗人可是大才子,深圳十大青年诗人。”
诗人这头衔只能唬不写诗的,唬不住陈碧真,我忙道:“兄弟班门弄斧了。”
阿丽道:“过度谦虚就是骄傲!”
陈碧真帮腔道:“对呢,说你虚你就喘!”
我拿出包里报社大信封递给阿丽,道:“这我诗集,一直想送来,可没抽出空。”
阿丽认真道:“上次吃饭,你就说要来捧场,可以一直也没有来。”
她说着话。当大家面接过文件袋当面拆封,拿出我的诗集,翻了一下,赫然看见书里夹了一枚玫瑰花瓣,当场心跳脸红,做贼一样赶紧合上书,把诗集装进大信封里。阿丽扪心自问:“这紧张毫无来由呀?!可自己确实脸红了,且能听见自己清晰心跳声。”阿丽怕旁人要诗集看,忙起身道:“我去换衣服。”拿着信封去了换衣间。
路上,阿丽好生奇怪:他不来,自己竟有一些惆怅!
不一会,阿丽回来,穿一件很随意又简单的碎花小连衣裙,头发挽成丸子头,很利索,一个邻家女孩模样。
小蘑菇不失时机问阿丽:“阿丽,你钢琴弹这么好,酒吧一晚上给你很多钱吧?”
阿丽道:“有曲目单,客人点我弹,点一曲50元,酒吧抽水20,我拿30。”
小蘑菇满脑子经济账,算得糊涂,傻傻问道:“那一天能弹多少支曲子。”
“这小蘑菇有点俗,第一次见面,就打破砂锅问人收入,很不礼貌。”阿丽心底已轻看小蘑菇,但脸上仍微笑着耐心道,“每天收入不一,要看上座率。一般周末人多,周一到周五,客人少一点。”
阿丽回答了问题,也巧妙回避了问题。
陈碧真急性子,我们谈兴正浓,她却不耐烦了,看了看精致的腕表道:“都夜里十二点了,我们快哒哒的去夜宵吧,天就亮呢!”
她晚上唱歌耗体力,早饿了,再说天天娱乐场所跑,早腻味这灯红酒绿地方,像鱼缺氧一样,早想翻到水面上去透一口清新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