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成永远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89期“别”专题活动。

故事发生在我求学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

六月的六库，已经热得冒烟了。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周围的一切都在冒着热气，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天傍晚，我身穿一件背心，套了一条短裤，就提着刚从学校服务部买来的冰冻矿泉水去了怒江边，找一片阴凉地，铺好凉席，躺着边听蝉鸣，边看繁星。

如此天气里难得的一份清凉，顿时睡意上来，我就缓缓进入了梦乡。此时的我，权当周围的一切骚乱都不存在，只自顾自地在美梦里翱翔，在沉睡中游弋。

估计已经睡了有两个小时了，因为醒来时身旁那些捉蝉的人也基本已经走光了。我是被一阵熟悉的声音吵醒的。睁眼一看，是我们班的一位女生。她叫朱莹，长得不算漂亮，但却很耐看，文静的样子让人瞧一眼就会心生喜爱。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却也如水流般能直戳你的心灵深处。

她说见我一个人躺在这里，怕会有什么不测，就喊我起来了。其实这个时节像我一样，因为炎热而在夜晚江边走廊里躺着乘凉的人太多了，有男有女；正因为习惯了，大家都不会想着会有危险，毕竟很多人都在这么做。

我正要跟她解释，但心里又想着这是我进师范学校求学几年以来难得的温馨时刻，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一份温存。我示意她坐下一起聊聊，她也不拘谨，坐在了我对面。

我们虽然在一个班，但却很少说话。平时只见她一副少言寡语、不善言辞的样子，坐在教室的某一角，埋头看着书。等放学了，也很少见她像我们一样兴奋地冲出教室，奔向球场。即使偶尔能在餐厅碰上，也只是点头示意一下，并不会有多余的话语。所以，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难以接近的冷美人，也就很少与之交流。今天，她突如其来的主动搭话，让我感到很意外。

她跟我说她也是因为天气太热难以入睡才出来闲逛的，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我。她还问我平时下课了都去哪里玩。

“好几年了，读书时间就快结束了，我一直都在做一个乖乖女，整天被宿舍的姐妹说成老顽固。你能带我去你们平时玩的地方吗？”她一脸真诚地看着我，眼神里沁满了祈求。

我本不想带一个女生去那些酒气熏天的场合的，可是拗不过她的再三请求，也就只能勉强答应了。

我并没有带她去劲爆迪斯科场所，因为说实在话我去了那里也会感到头晕目眩，所以就领她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酒吧。

那个酒吧有一个很宽敞的大厅，还有一些包厢。进去后我把她领到了一个包厢里，同时点了一些啤酒。

她很腼腆，唱歌时很是放不开。我在一旁喝着酒，也劝了她，但她说不会，硬是一杯酒也没喝。

几杯酒下肚，我就拿过话筒唱了起来。就在我唱歌时，用余光瞥见朱莹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那晚她喝醉了，跟我说了很多话，直到深夜，还嚷着去看星星，我也只能陪着她。

后半夜，她终于不再闹腾了，可能是说话说累了吧，就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起初还很清醒，后来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清晨，我们在一片鸟叫声中醒来。

我们尴尬地相视一笑，就心有灵犀地去上课了。

我忘了那一天都经历了什么，只记得一整天都在恍惚中度过。

傍晚，我跟朱莹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同一个地方。我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欲言又止。就这样，我俩在江边坐了很长时间。

临别时，我说：“你做我女朋友吧！”

说完，我在心里担心了起来。生怕这一表白会遭到拒绝，也怕会打破这一份美好。

带着热气的江风迎面吹着，我满脸汗水，不敢看她的眼睛。

余后的时间里，我们每晚都会到江边，不管刮风还是下雨，都会准时来到那个只属于我俩的地方。有时我们会静静坐着，一坐就是一整晚；有时我们会聊很多，笑声时高时低；有时我们会在一起看书，还猜题让对方背出来。

因为太忙，就业考试那段时间我一直没去那里。就业考试结束后，我回校收拾东西。也正好是在傍晚，于是就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那里。

她见我来，就发了疯似的朝我扑来，直到扑到我的怀里。我紧紧地抱着她，生怕一放手就会消失似的。

她在我怀里哭了好久，我好想控制住自己，忍住不哭，可惜我做不到，我的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夜深了，我给了她深深的一吻……

第二天，没有粉饰过的道别，没有依依不舍的挽留，也没有汽车鸣笛后的狂奔。总之，我们就这样分开了。

毕业后，我曾通过各种渠道想获取她的联系方式，可她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此在我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2013年秋，我因为办事途径我的一个同学工作地。那晚我们小聚了一下，局间还喝了点酒。

就在我们聊得正酣时，无意间提起了朱莹。

“你没听说吗？就业体检时，朱莹被检查出了肝癌，之后不到两年就去世了。”同学轻描淡写地说。

我一时难以释怀，竟放声痛哭了起来。

回来的路上，我特意回了趟母校。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呆呆地，坐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