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世你还是我最爱的小狗狗

妈妈来电说，塔里病了。

我匆忙推掉手中的工作，请假赶回家。推开门的时候，它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警觉地跳起来，而是趴在狗窝的小垫子上，无精打采。

有的狗生性平和安静，不大吵大闹，可塔里显然不是这一种。我记得刚带它回家时，它总是见人就咬人裤腿，然后围着那条腿蹦跳撒欢，仿佛那是他的战利品。一旦遭到训斥，或被打，它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汪汪汪，恨不能整幢楼都知道有人虐待了它。

我走到它身旁，它勉勉强强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很快无力地垂下去。有气无力地“汪—”了一声，来表示它对于主人的忠贞与欢迎。

旁边的狗粮几乎是一口未动，清水也只矮下去少的可怜的一点，尾巴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血红。顾不上休息，心急如焚的我匆忙把它包好，放到车后面的小篮子里，往宠物医院赶去。

来世你还是我最爱的小狗狗

我记得，塔里从前最喜欢出门兜风。电动车开起来的时候，它总是两脚着地式站在后座，将两个前爪放在我背上，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可是今日，我的后背空空荡荡，以至于我不得不时常回头看看，防止它悄无声息地掉落，或是爪子被绞进车轮里。

“这狗太老了。而且得的是病毒性肠炎，没几天了。”

挂号，等待。白大褂的医生将冰凉的听诊器从它身上拿开，吐出一番同样冰凉的话语。我几乎是想上去揪住医生的领子，让他收回自己的诊断，重新告诉我塔里只是玩的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可是我忍住了，我只是紧紧抱住了趴在诊断台上的塔里，抚摸着它不再油亮顺滑的皮毛，任泪水一点点朦胧了我的双眼。

打过来安眠药的塔里趴在我怀里乖乖地睡着了，营养液顺着滴管一点一点输进它的身体。偶尔它也会呜咽一两声让我以为它醒来了，可是下一秒它又陷入了昏睡。

犬性病毒性肠炎特征是呕吐腹泻便血。这对普通的狗也就是打几天吊瓶的事情，可是塔里太老了，它还有许多老年狗的慢性病。吃东西对它来说是件很困难的事，只有喂药时为了掩盖药的味道可以给他吃一点流食。塔里胖胖的肉肉的身材很快就瘦了下去，它很快就无法走路，陷入了漫长的昏睡之中。

它，没有能够拖太久。两个星期后的一个早晨我醒的分外得早，太阳穴突突地跳动让我无法安睡，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借着微亮的晨光，我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夹杂在广告，流量报告，信用卡消费通知中间的，是妈妈的一条微信，短短的四个字：“塔里走了。”

早已料想到的结果，大脑却还是意料之外的一片空白。手机从指尖滑落，一起掉下的还有我的眼泪。

它的身体，被爸爸埋在院子里的果树下。那是它生前最喜欢的地方。春天扑枝头桃花，夏天赖在树下吐舌头，秋天玩金色的落叶，就连冬天，它也喜欢去那里踩雪。再没有人提起塔里，全家人默默地假装它从没有存在过。直到有一天，当我推开家门，隐约看见一个小麦色的身影在树下趴着。忘记了它早已经离去，我开心地大喊：“塔里塔里！”妈妈闻声也从厨房里飞奔出来，手里还抓着锅铲，人未到声音先传来：“它在哪儿呢？哪儿呢！”

那不过是爸爸劈好，顺手放在哪里的一堆干柴火。

塔里，依旧静静地躺在那片泥土下。

我再也没有养过狗。

今生所有对宠物的爱，都在那十年给了刁蛮任性爱闹腾的它。午夜梦回，它总是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我眼前。还是那么活泼好动，喜欢刁我裤腿，怎么打骂都不松口。

它喜欢的橡皮球，磨牙棒，毛绒兔子，还有以拉绳就会跑的小仓鼠，都和它的狗窝，小碗，没吃完的狗粮一起放在柜子的最高层。没人提起把它们扔了，似乎它只是远行，时间久一点，可终究还是会回来的。

塔里，天堂没有病痛，你要好好的。

来生，你还要做我最爱的小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