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的情与爱,痛与伤那些出现过的美好杂文录

你大胆点,我们孩子都有了

2017-09-12  本文已影响13491人  梨笑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1.

我在床上勾成一只大虾的弧度,每个月疼痛的那几天,我基本是这样度过。偶而翻滚一下,汗像自来水一样往下淌,打湿了衣服枕头床单。

幸好厂里比较人性化,四天假期可以攒起来休。我都是算着日子到那几天才休。

宿舍里空无一人,疼痛的间隙,我看了一下手表,十一点五十了。

往常是到点下班去食堂吃饭的时间,今天我只能把提前买好的面包饼干,从袋里拿出来啃。

趁着现在不痛,我虚弱地爬起来想去倒杯水就着面包吃,否则干巴巴哪吞得下去。

拿着面包靠坐在架子床边,咬一口,嚼都没力气嚼。心里想要是有碗热腾腾的粥多好!想想都觉得从喉头暖到胃里。

突然宿舍门开了,毕欢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圆快餐盒。她脸露关切之色,又有点羡慕的口气说:“尤圆,你真是好福气!邓品高知道你又在宿舍不舒服,请了假出去给你买粥,求我给你送上来。”

我不好意思地说:“欢欢谢谢你!”

她笑道:“谢什么,你好点没有?快吃吧!我还没吃饭,要先下去了。邓品高非让我先给你送来。我看他对你很真心。”

我点点头,让她先下去。打开快餐盒,是我最想吃的鱼片粥。油绿的葱花撒在雪白的粥上,金黄的姜丝稀疏地露出来,白嫩无骨的鱼片卧在粥里,腾腾热气让人口舌生津。

我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吹了吹,慢慢地倒到嘴里。咸淡适中,有葱的香,粥的滑,鱼的嫩,满口欲罢不能。一碗粥下去,肚子里温温的也没那么痛了。

2.

邓品高是四川人,比我大两岁,也比我先来厂里。他是研发部的,管技术。

我到厂里第二个月,他就开始围着我转。明眼人都知道他喜欢我,但他就是不说出来,只是一个劲对我好。

我有时下班太晚,他会回他租的房子先煮好饭菜,然后在我们宿舍楼下等我,邀我去他那吃完饭再送我回宿舍。

会在下早班的傍晚,约我一起去散步。讲些工作,家事,朋友,学习等等。

会在下雨的日子,给我送伞;会在气温骤降时,给我送衣;会在我病了,嘘寒问暖……

他会默默地做许多的事,让我知道他的用心,让我知道他的喜欢。

我当然知道,从心里很喜欢他这样温暖的男孩。无论从哪方面考量,他都是个理想的对象。如果他家不离我家那么远的话。

远嫁,在我家是不太被接受的。这个问题父母也常谈起,语气里都是反对。所以,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与他开始。

他也不急,总是温温吞吞地继续对我好,从不问我要一个答案。我也就一边接受他的好,一边暗下着决心,想着如何说服父母。

廖克的到来,把这个局彻底破了!一切都朝另一个方向越滑越远。

3.

我是在打卡的地方碰到廖克的。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外面松松地罩着厂服,连扣子都没扣。头发扎了个小马尾在后脑勺,两侧刮得溜光。脖子上还带着一条黑皮绳,下端系着个戒指。

一眼望去就给人不太正经的感觉,我伸手拿卡时,他刚好也伸手,两只手在卡架上碰了一下。我猛地缩了回来,他看着我嘻嘻笑道:“放心!我没皮肤病哈!”

我有点不好意思,也对他笑了一下。他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美女优先!你先打卡!”

我羞得脸都红了,低着头侧身从他旁边挤到打卡机前打卡。他站在那一动不动,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在他身边挤过来挤过去,就是不挪让一下。

嘴里还啧啧啧地说话:“看这苗条的!这么窄都挤得过去!”

我有点恼地瞪了他一眼,把卡放回了卡架。他伸手打了卡,放卡时凑到我的卡上看名字,拉长声音念:“尤……圆!”

我不理会,转身就走。他追了上来喊我:“圆圆!圆圆!等一下!”

我加快脚步,他一下横在我前头,大声说:“我叫廖克,江西九江人,你呢?”

九江?我的家乡!我一下对他没那么反感了。放慢脚步问他:“你要干嘛?”

廖克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说:“不干!只想请你吃个饭,赏个脸!?”

我扭过头不理他,这时邓品高不知从哪冒出来,他打量了一下廖克说:“廖克,你还不去上班?”

我惊讶地问邓品高:“你认识他?”

邓品高点点头说:“新来的,是你老乡。”

廖克在一旁尖叫:“圆圆,你是九江人?太好了!我还以为这儿都是四川人呢!”说着伸出手来非要与我握手。

我不好驳他面子,手刚往外伸,他一把抓过去摇起来:“圆圆,你得罩着我!我是新来的,以后多多指教!”

邓品高在一旁看得脸都绿了,但什么也没说。等廖克一走,他闷声说:“他有点轻浮!”

我应了一下,也没觉得他哪轻浮,不就认个老乡握下手吗?

4.

自此,廖克算是讹上我了。有事没事就来找我,问东问西。

带我去夜总会混,告诉我鸡尾酒的喝法;带我去吃正宗江西菜。他自己也炒得一手好菜,全是我熟悉的味道。他还教我跳舞,手被他紧紧抓住时,我的心跳得音乐声都掩不住。

跟他在一起每天都充满期待,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我自己也很惊讶,以前邓品高也带我出来玩过,但就是觉得像杯温水,差点什么。

我们第七次单独出去,廖克就把我顶在墙上深深地吻了我,嘴里炽热地说着“我爱你,圆圆!我爱你!”。那令人窒息的感觉让我头晕目眩,留在我身上的味道久久不曾散去。让我在上班时想起,还耳热心跳。

但我对这个男人并不了解,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我猝不及防。我对他的感情,还是朦朦胧胧的不甚清楚。却在他的强势攻城略地下迅速沦陷。心里并不是很明白这是不是爱。

邓品高还是如常为我做着他认为对我好的事。有时会低低地问一句:“你最近常跟廖克出去玩吗?”

我有点对不起他的心虚,但他从来没说过喜欢我,也没说过爱我。我们并没有和他发展到男女朋友,我跟谁交往,他也管不着。

我大方地点点头说:“是啊!”然后用余光看他的反应。

他皱着眉头,看着远方,抿得紧紧的嘴不知是不是生气。反正他没说话,也许,他其实并不那么喜欢我!

我心里生出一阵失望,原来他并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对我好,只是因为人很好而已。

我用微笑掩饰了一下我的失落,跟他挥了一下手,朝车间跑去。

5.

廖克吻过我以后,就到处与人说我是他老婆。拎着给我买的鲜花,像献宝一样绕着整个厂区转一圈,才到我们宿舍楼下大声喊我下去拿花。

宿舍楼的人都趴在阳台上笑他,他一点不害羞,还大声喊:“老婆!快下来!这帮妹子都在嫉妒你了!咱能不能不在这虐狗?”

楼上的人就哄笑着用瓜子花生壳砸他,让他快滚。

还有的直接喊我:“尤圆,你老公喊你,你还不快点?”

廖克就有这个本事,走到哪都能迅间暖场。

邓品高慢慢消失在我的生活里,不再为我做这做那。在路上碰到,他还是会招呼,眼神很复杂地看着我。仿佛我正在堕入一个深渊,而他却无能为力。又仿佛在痛苦地目送。

我没闲情去读他眼里的深意,每天忙碌着与廖克卿卿我我。

我们的发展速度,超过了我理智考虑的速度。不到半年,已论及婚嫁。

廖克与我辞职回老家过年,双方父母见了面,就开始谈结婚的事。

我心里有些慌,莫名的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我跟廖克说:“我们会不会太急了?”

他嘻笑着把我拥入怀里:“快吗?哪里快!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不允许,你只能嫁给我!我恨不得现在就娶了你,免得你被人抢走了!”

我靠在他胸前,听他咬牙故作凶狠地说话,有种被重视被需要的幸福感觉。

6.

经过一个月筹备,我们在正月十八结了婚。婚礼上廖克喝得酩酊大醉,说着胡话被抬进了洞房。

我们的新婚之夜,就在他的狂吐,与我的不断收拾里度过。我心里飘过一阵不详之感。一个在新婚夜都能不顾一切喝醉的男人,能有多少自控力?

很不幸,我的预感很准。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不断有朋友登门造访恭喜我们。他几乎从睁开眼就开始喝。直到倒下才结束,劝都劝不住。

他母亲嘀咕着:“又喝了!又喝了!不是都戒了吗?”

我问她怎么回事,她有点闪躲,不愿深谈。只说廖克爱喝酒,让我控制一下。

但我从她的举止里看出不平常,不祥感越来越浓。

婚礼后一个月,我催他与我外出务工。之前他说要过了蜜月才出去,咱去不了新马泰,还不能在家玩玩?

想想也不无道理,所以就一直等所谓的蜜月结束,我才重提外出的事。实在不想看他每日醉熏熏的样子了。

他抱着我亲了又亲,撒娇道:“老婆,急什么?再过几天,再过几天哈!”

我拗不过他,只好在他的软语下再次妥协。

他再不提外出的事,每天约些朋友打牌斗酒,夜不归宿地玩,我在家夜夜失眠。

终于在我再次让他外出时,他睁着宿醉的眼瞪着我骂:“你想死啊?天天催催催,催命一样!不出去!就不出去!要去你去!”

我气得说不出话,定定地看了他五分钟。任他劈头盖脸的各种漫骂,然后流着泪转身收拾好行李,拎着箱子就出了门。

婆婆追出来拉我,我挣脱她的手让她回去。我要去干活了,赚钱了。我受不了这样的日子,所有的耐心在他一次次醉了又醒,醒了又醉间消磨干净。

我不想面对这样的廖克,却又无能为力。他已经是我的丈夫,在我优柔寡断犹豫间,他已成了我合法的另一半。法律上写着夫妻间的各种义务,我对他的义务,要尽量去完成。

眼泪一直在流,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廖克?那个阳光地带着寻找快乐的?还是这个整日昏昏沉沉的?也许这个才是真正的廖克,他回到生他养他的地方,便放下一切,回归本真了。

7.

我回到原来工作的地方,重新找好工作的一周后。廖克来了,他跟我道歉,说不该那样对我。

他也找了工作上班。与他天天住一起才知道,喝醉是他的常态,只是以前他从没让我看见。

醉眼惺忪去上班也是常事,每份工作干不了半年,就会辞职,或被辞。

他一如既往地在清醒时哄我,说甜言蜜语给我听。但心累已让我对这些免疫了,甚至觉得很可笑。

一个担不起家庭责任的男人,谈什么对我好?一个长期醺酒的人,有什么立场讲爱?

我每天都觉得生活暗无天日,却又找不到理由去摆脱,只是苦苦地挣扎。

再见邓品高,是在一次原同事的结婚宴上。他也去了,我们同桌吃饭。他看着我笑了笑,走过来挨着我坐下。

我心里很慌张很害怕。怕他看穿我过得不好,怕他出声安慰我。

他轻声问我:“尤圆,你过得怎么样?”

我勉强笑笑:“挺好的。”

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瘦了!脸都尖得让人心……咳咳”

他用咳嗽掩盖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字。

我尴尬地低下头吃饭,心里盘旋着一个问题,很想向他问个究竟,又怕他多想。

他给我夹菜时,那关心的样子跟以前一模一样。眼睛里全是心痛与怜惜,或许,他听说了我的一些事吧。

我忍不住低声问了出来:“邓品高,你喜欢过我吗?”

他的手一抖,菜啪地掉到桌子上。他慌张地用纸巾将它捡到烟缸里,又擦了擦手,才看着我一字一顿说:“当然……喜欢!”

我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珍珠,漱漱往下掉。邓品高忙递过来纸巾,我擦了下眼睛,看着他说:“你个笨蛋!为什么胆子不大点!”

然后我起身离席,冲出酒店,外面已经霓虹闪烁。

望着漆黑的夜空,我对自己凄然一笑。一切都回不去了!前面就是刀山,也是我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到尽头!不头破血流不罢休,我要与命运死磕一回,来惩罚我的愚蠢!

往期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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