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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沟娃娶妻记(四)

2019-08-15  本文已影响0人  张娟娟

    明亮走在回家的路上。爹娘捎口信让他回家相亲。

    这个从深山沟走出来的小伙子,己不是一个文弱书生了,而成了一株火红的高梁, 着实而成熟了。他明白,当长子的他不仅要承担起他父亲的责任和义务,而且应该尽他做儿子的责任义务。当初父亲看病需要钱,兄弟上学需要钱,一家人的吃穿需要钱,庄稼地里的庄稼需要钱,可是到哪儿弄钱去?当他决定辍学,背着被窝卷儿离开学校时,那种极失落极黯淡的心情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这意味着一个农家子弟如诗如梦的校园生活已经结束了,再也没有机会来重温这难忘的时光。面对现实他要去选择去寻找去开拓滚滚红尘中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当他带着叮咛与嘱托,带着真诚而倔强的心来品味着远方的荒凉与沧桑时,一切都那么事与愿违。当他从饭店老板鄙夷的目光走出,当他从包工头疑惑的眼中拜拜,他没有因求职不顺而落寞灰心,依然执着去找出路。异乡的摇滚/请别拍打游子的梦/他们为了荒凉的山村/身心布满红尘……

      几多风霜雨雪,几多失落忧伤,几多惆怅茫然,但冷雨中没有退却,讥讽中没有萎缩,困苦中没有气馁,他依然以一个男儿的胸怀去尝试这泄世之初的苦痛。当他第一次把一扎沉甸甸的票子放到父亲手上时,心里是那样的踏实与自豪。当他看到母亲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时,当兄弟们一个个考上好成绩时,当他看到家人和别人一样快乐生活时,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人们总把男人称为一家之主,因为男人的肩上背着一口锅,热气袅袅,滚烫着一家人的饭菜;如同一堵墙,风儿从墙头掠过,墙脚下才是一片温馨的天地。他知道,这贫穷的生活靠他这微薄的用死苦换来的钱是远远不够的,他相信这是暂时的,他要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去改变这种贫穷,尤其是这山沟的贫穷与落后。

    明亮回到家了,相亲的姑娘就是立伟娘娘家侄女。在他的心里还没有細想过这个问题,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是人生的一件大事,一路上,他心里茫然,一直到家心里都没个谱。晚上,他按照爹娘的吩咐去了立伟家。

    屋里静静的,就明亮和晓霞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按理,明亮应该打破这种沉默,男人嘛,自觉勇敢点,可他没有,因为在立伟娘给他们做介绍时,他已经用眼睛打量过这位姑娘了:一双不大的眼睛,高颧骨,薄嘴唇,黑皮肤,1米5左右的个头。嗨,不行!一百个不行!他的反应如同饭桌上不喜欢吃的饭菜一样。怎么办?走吧,太失体面;不走吧,左右为难。茫然间,他顺手拿了本书故作镇静的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

  再说晓霞坐在明亮的对面,她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位小伙:微闭的双唇上是一个挺直的鼻子,鼻子上架着一副文人模样的眼镜,眼镜下面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浓浓的眉,宽宽的额,白净方正的脸,无论从那一处看,无不透露着男人的英俊和洒脱,再加上那1米8左右的个头,真是俊男人。

  他看着书,静静的,好像旁若无人。

  她看着他,直直的,好像世界只有他一人。

  好一会儿过去了,明亮好像有所醒悟,他轻轻的放下书,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一下,站了起来,好像办完普通的事情一样走出了屋。

  她的眼睛跟着他的后背,把他送出了门。

  月亮已挂在天空了,月光淡淡,旁边有几丝灰色的云。明亮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有几分晦气,回来干什么,就是来见这么一个姑娘?他不是没有在心里设计未来媳妇的模样:美丽漂亮,温柔贤惠,有知识,有教养,有独特个性,超脱一般女人的俗气等,然而这好像如天上的云彩,可望而不可及。

  当他推门进了屋,爹娘就急不可待地问:“姑娘愿意吗?”

  明亮皱着眉说:“你们别问了。”说着就回自己那孔窑洞里去了。

    “姑娘不愿意!”爹娘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他们的心如秋霜刹了叶子一样,许久默默无语。夜已深了,爹娘那孔窑洞的灯还亮着,虽然都已躺下,可谁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明亮娘便起来了。她觉得头有点昏沉沉的,并且有点疼,也许是昨晚没睡好。她本想早早起来,想去立伟家问个明白,又一想,算哩,人家娃不愿意,再说也是白搭。再等等,也许以后会有合适的茬。于是照例先把猪鸡喂饱,然后开始扫院,当她刚抓起扫把,立伟娘就推开门喜滋滋的走进来了。

    “哎呀!老姐姐,成啦!成啦!”立伟娘高兴的像小孩一样。

  明亮娘愣愣的看着她,也不知她在说啥。

    立伟娘抓住明亮娘的手说:“成啦!我侄女愿意啦!”

    “什么”明亮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她愿意啦!”明亮娘又问了一句。

    “真的,晓霞愿意啦!”立伟娘重复着。

    明亮娘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活跃了,不疼了。她激动的说:“这真叫人不敢相信! 走,快进屋!”她拉着立伟娘的手说,“叫他爹也高兴高兴!”

  当明亮爹一听,满脸堆笑看着立伟娘说:“真不知我们该怎么感谢你?”

  “感谢啥,这叫缘分! 当明亮走后,我见她傻愣愣喜滋滋的样,心里就有了谱。于是就问:‘小伙子怎样啊?’  你猜闺女怎说? ‘大姑,你看着办呗!’ 这可是个穷山沟,你想好了? ‘到哪里不是一样过日子吗!’ 说完羞嗒嗒跑开了。是啊,明亮论人品论相貌没的挑,到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女婿去。”

  “哪里,明亮只不过是个普通娃。”明亮爹自谦的说

    立伟娘又咽了口唾沫说:“你们猜,这招是谁教我的?是立伟他爹。当初哇,我好说歹说晓霞一家人没一个愿意的,娃他爹说见个面或许有转机,因为明亮是没的挑的好胚子。另外,对你们也有个交代。可不,应验啦!”

  “真难为你啦!”明亮娘说,“昨晚明亮回家闷闷不乐。我问他怎样?他只说了一句话:你们别问了。我一听,心一下子凉透了,害得我一夜没睡好。这可好了,对,我得赶快告诉明亮去!”她忙起身去了明亮住的那孔窑洞。

  当她推开门,炕上已没人,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她感到奇怪,忽然见桌子上有个条子,写啥她也不知道,于是她赶紧拿给他爹看。

  明亮爹看了看说:“他赶时间,走了。”

  “走了?”立伟娘急着说,“他走了,这事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明亮爹笑呵呵的说,“按照咱这儿的风俗习惯,办体面点!”

  立伟娘也笑着,与此同时,心里也涌起了一份愁云,因为她的哥嫂不会轻易把闺女送到这山沟里来的,要说服他们也得费些心思的。再说,她哥是个倔脾气,说一不二,该怎么办呢?她心里忧愁着,然后声称有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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