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岁月可回头 第四章另一种美梦成真
“哎你慢点儿走，等等我！”
医院的走廊里，林染，对，我基本上已经接受眼前这个跟林染有几分相似的男人是林染了。这话有点儿拗口。女大还十八变呢，是不是，既然如此，男大有点儿变化也是应该的！也没错，我也基本接受了“我已经来到未来”的这个鬼都不相信的事实。就像另外一句俗话说的，“存在的便是合理的”，好像这也不是俗话，哎呀不管了，反正就是老天让我提前感受未来生活一定有其意义，虽然我还不知道这意义究竟是什么，但肯定有。最最重要的就是，我暂时，不用上学，不用考试，不用早起，不用见到鱼丸儿那贱人，当然了，如果在这里的时间更久，我都不用高考。哎呀妈呀，我曾经一定是个女英雄，在乱世拯救过万千百姓于水火，并且因此献身，所以老天给机会，让我在百无聊赖的短暂人生里可以有一趟奇幻之旅。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有点狡黠的笑了。林染大概看到了我的笑，“暮云歌，丫你是不是耍我？是不是？”
“你说呢？”
我的笑容整个就成了一朵花，最后竟然都有点儿前仰后合。哎呀，不用高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正在我纠结怎么才能不掉下水的时候，来了一快艇，“小姐，上艇，送你过去！”
“哈哈哈哈哈……”
越想越开心，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这一切看在不明所以的林染眼里，就是玩弄，戏耍。于是成功的激怒了他，二话没说，扭脸就走。也于是就有了刚才那幕。
林染完全不理会我的呼喊，迈开大长腿走得飞快，可怜我穿一高跟鞋，别说走道了，站都站不好。关键还有一裙子束缚着。我的身板儿，再加上东倒西歪走路的姿势，像极了在大风里被刮飞的塑料袋。怎么弄的，瘦成这个鬼样，难不成长大的我过得十分潦倒么？林染看起来倒很滋润啊，那小油头梳的，小肌肉挺拔的，小皮鞋穿的，整个一成功人士，芊芊君子啊。
“说你呢……慢点儿……林染……哎哎哎……”
平地摔。医院里那么多人，众目睽睽，我摔了一狗啃泥。出师不利，刚来就这待遇，我不要面子么？
“怎么，医院的地板是不是特舒服啊，所以你想永生永世躺下去？”
头顶上林染的声音响起，依然是没好气的口吻。我抬起头，无比怨念地看了他一眼，“是啊，舒服的要……死呢，你要不要也一起躺一躺？还有，这叫‘趴’，你是不是瞎！”
“报应这是！谁让你耍我的！”
伸出一只手，将我提起来，瘦到能一把提起来，真够可以的。我抓着他的衣服，好不容易稳住，轻舒一口气，“有舒服点儿的鞋么？”
医院大厅的长椅上，高跟鞋丢在一边儿，我盘腿坐在椅子上等着出去给我买鞋的林染回来，“裤子，我还要裤子！”不知道会不会给买。此时此刻，我可算是身无长物。当然了，我一直都没什么钱。零花钱本来还是很充裕的，尤其考好的时候，都不用张口白花花的银子就能到手。然而，大家也知道，我考好的时候就跟彩虹，难得一见。考砸的次数越多，银子越少，到最后简直捉襟见肘。
形形色色的人从我眼前经过，没有一个面色轻松。看样子，不管什么时候，医院的人都是最多的。五谷杂粮既能温饱，也能滋生病痛。
“这是哪个医院？”
我问身边坐着的一个女孩儿。
“市医院啊！”
“市医院？不是，哪个城市的市医院啊？”
女孩儿瞥了我一眼，回答得有点儿迟疑，“H市的啊！你不是本地人么？”
“是，我是本地人。但是市医院不是这……哦，谢谢……”
重新装修也有可能！毕竟十几年过去了。十几年？我又想到了成功逃避高考的事，就又忍不住呵呵出声。那女孩儿一脸惊恐的看了我一眼，站起来走了。身边的其他几个人也都表情诧异。
“没事儿，我就是想起来一个好笑的事情！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原谅我吧，高考多恐怖啊！
“暮云歌，你知道么？现在的你就跟个精神病人一样。你到底笑什么呢？”
回来的林染扔给我一个鞋盒，“还是耐克？呦，林染，你长大以后这么有么？我呢？”我拍拍自己的胸脯，“我的经济情况怎么样？我，我？”
“你再这样我走了！”
林染作势又要走，我赶紧扯住他袖子，他怎么能走呢，我现在一个人都不认识，人生地不熟的，好吧，也生活了十几年，但是2017年的我是不熟的，算生人。白了他一眼，撇撇嘴，弯腰穿上鞋子。
“喏，你要的裤子！”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又一个纸袋，大概是为了方便，一个店里买的。从厕所里换了衣服出来，我抖抖肩膀，又伸展伸展四肢，感觉舒服多了。这样才对嘛。裙子高跟鞋那叫什么衣服。“咕咕……咕咕咕……”我低头看看发出声音的地方，吞了几口口水，折腾了这么久，能不饿么？中午都没好好吃，因为担心班主任会再次找上我，或者云老师。早知道伸头缩头都是挨刀，就不应该怂到躲厕所，就不会听见鱼丸儿跟虾饺的对话，也就不会逞一时之勇，口舌之快，说什么喜欢，娃娃亲，鱼丸儿也不会有可趁之机，散布谣言。最终也不会被请家长，背早恋的锅，我也不会从楼上摔下，直接掉这里。算了，看在不用高考的份儿上。这次我成功忍住了笑，精神病人可不好。
“磨蹭什么呢？”
靠在对面栏杆上的人埋怨道。
“我饿啦！我要吃饭！”
“那么理直气壮，我该你的是不是！”
“少废话！快点儿带我去，不然我又要晕！”我耍赖似的倒在他肩膀上，顺便拿自己的油头蹭了蹭，“我要吃饭……我要吃饭啦！”
半天没等到动静，抬头，看见林染有点儿愣怔的看着我，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哎哎哎，想什么呢？不想请是不是？我告诉你……”
“走！”
林染用另一只手扶住我靠着的头，把胳膊腾出来绕过去扣住我的肩膀，“想吃什么随便点！”
一家私家菜馆儿，中式装修，一进门左侧位置摆着一个挺大的流水喷泉摆件，潺潺的水声还挺有一点儿意思。正好是饭点儿，人挺多。我们去的时候刚好有一桌的人撤走了，位置靠窗，一边吃饭，一边还能看看行人，我很满意。
“你先把钱包拿出来我看看！”
林染看了我一眼，“怕我没钱啊！”掏出来丢给我，目测大概有十几张百元大钞，还有一堆各种颜色的卡。
“小样儿，算你有几两银子。”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怎么这么多！一直穷惯了的高中生突然看到这么多钱，能不受刺激么？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染没理我，低头翻菜单儿。我挑挑眉，迟早都会知道，不说算了。
“怎么这么贵啊！我们是不是进了一家黑店？一盘儿菜为啥要几十块钱？还有这鱼，什么鱼得几百一盘儿。哪儿长出来的？”
“暮云歌，你是不是演上瘾了？”
“不行，换一地儿吧！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都是辛辛苦苦挣的，又不是风口逮过来的。走走走！”
我站起来就要走，林染一脸尴尬，眼睛都瞪圆了，“你给我坐下。”
“坐什么坐啊，你不走我走啦！”
这么贵的菜我可吃不下。
“暮云歌，我让你坐下！”
他的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我心想着不能惹恼他，而且花的也不是我的钱，只好别别扭扭的坐了下来。
“点菜！”
照样是凶狠的样子。他这样一点儿都不林染，林染才不敢这么瞪我。先记下了。
“点就点，喊什么呀？你有钱是吧，今天我就吃死你！”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乱点一通，“我还要一大碗米。大碗！”
“你不是很少吃米么，怕发胖。暮云歌，我发现你自从醒过来以后就特别不一样。你是被什么附体了么？”
林染看着我一脸端详的意味，眉头也皱了起来。我也以同样的方式看着他，表情特别神秘地说，“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被附体。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我，是两个人。眼前的这个肉身其实是个傀儡，我是那个最终支配她意识的人。所以，我不但爱吃米，我还爱吃……人，啊……”
脸被一把推过。林染闭着眼睛揉着眉心，我能感觉到他在拼命忍耐。其实除了最后那句吃人，前面的都是对的。我现在的确是两个人。三十岁的身体，十八岁的灵魂。可是谁会相信呢？我一开始就没说谎，结果他要为我约心理医生，连大夫都是一脸的沉重，觉得遇到了难题。既然如此，我不妨就以一种不正经的语气告诉他，让他以为是个玩笑，暂时就这么过去。久而久之，他就慢慢适应，也会慢慢相信。别人无所谓的，我希望他相信。
毕竟，他是林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