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户人家（五）

七八个壮男人拽的拽、踢的踢，眼看老太太性命危在旦夕。就在这时只听到天空中传来一声闷雷，“咔嚓”一声划破了寂静的上空，大伙被震住了，手脚惊在了空中，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动手。

此时，不远处一个粗暴的声音喊道：“住手了，不要打了。住手了，不要打了……”喊话的不是旁人，正是陈老先生。

老太太前脚领着小外甥女出门，陈老先生后脚夹着书也跟了出来，这是他几十年的惯例，他要赶到临村去教书。

女儿就嫁在了该村，两村中间只隔了个小河，趟过了河一直走就到了女儿家。

女儿嫁到临村，自然图来往方便，更重要的是生活中有个事能相互帮衬。女儿家门前的路他走了几十年，哪里有个坑，哪里有个凸，他闭上眼睛都知道。

每次他经过女儿家门前时，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不过女儿一家都住在学校，他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即使这样每次他经过女儿家门前时，还是忍不住放慢脚步，要么停一下。

看见了亲家不免会打个招呼，寒暄两句，继续赶路。有时闺女的公公也会掏出一支烟，先给他点上，然后自己也拿出一支，两个人对着吸一阵子。

今天他大老远，就看见女儿家门前吵吵闹闹的。他想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自然加快了脚步，走近一看是自己的夫人受到了围攻。

他一个大老爷们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所以他粗鲁的叫道：“住……手……了，不要……打了……”

如雷的叫喊震住了七八个壮汉，他们先是一怔，接着又把矛头指向陈老先生，推地推，打地打。

陈老先生不但能文，而且也会武，在学校没事时经常练练拳，蹲蹲马步，其实他的拳头是极其有杀伤力的，打在砖上能震断砖。

本来他是可以撸起袖子拼死一搏的，但是今天他非常冷静，竟然没有动手。他唯恐闹出人命。可那一群人却不这样想，很快陈老先生被打倒，脸上鲜血直流。

突然，天空中闪过一道亮光，接着是一声响雷，紧接着如柱的雨下了起来，血瞬间染红了坑坑洼洼的土路。

他们看看不停下着的大雨，又瞅瞅倒在血泊中的陈老先生，他们再不敢留恋，一个个灰溜溜四散逃窜了。

老太太虽然一大把年纪了，哪经过这阵势？早吓得不知所措，只是在雨中不停打着哆嗦。

老先生虽然被打晕了，但马上清醒过来，用手摸了一下发疼的伤口，满手的血，马上喊：“死老婆子，还不快回家喊人去，赶紧送我去医院。”

老太太这才明白，跑着四处去找人，先去了女儿婆家和自己娘家同村的两个姐姐家，可两家关键时候都谢绝了。她不得不跑回村求助于自己陈户的人家。

陈老先生躺在地上，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一个人影，又觉得浑身越来越困乏。他感觉再不能等下去，如果继续下去，可能今天小命就要葬送在这里。

他翻翻身，使出全身力气挣扎了几次，头几次都失败了，最后终于成功了，站起来了。他缓缓起身，东瞅瞅、西望望，思索着这关键时候找谁呢？

忽想起当初和女儿说亲的媒人——娄清，就在不远处，于是他去了娄清家。

娄清是亲家的近亲，开始他自然很为难。不过犹豫之后，还是把他搀上摩的，答应把他送到镇卫生院。

雨大路滑，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好不容易到了镇卫生院，医护人员埋怨娄清道：“流这么多血，怎么这么晚才送来。”

陈老先生嗫嚅着说：“不关他的事。他是帮忙的。”

医护人员赔礼道：“对不起。我还以为是家属呢！”说着把陈老先生推入了急诊室。

由于失血过多，又耽误了最好的治疗时间，陈老先生能不能渡过难关还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