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马

2024-02-05  本文已影响0人  烟雨柔0981

童年里我家一直养着马,一共养过两匹。一匹黄色的,一匹黑色的。

起初,父亲养的是爷爷买的马,那是一匹通体黄色,尾巴黑色,鬃毛棕色的马。在马群里不大不小的个头,性子却是有些倔犟。父亲最开始不养马,因为他在工厂上班,又是个高中毕业的文化人,养马就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了。

后来因为工厂倒闭,父亲丢了工作,不得不拿起锄头,卷起裤腿,过上泥一脚水一脚的农人生活。

那时候,马啊、牛啊的都是大型牲口,买卖都很慎重。父亲也不了解牲口,更不懂如何操控它们,需要拉粮食时,总是给爷爷借马车。

爷爷老了以后,黄马就是父亲在管理,喂食、放养都是在我家。可是,父亲还有一位哥哥,也就是我的大伯,他家有自己的马车,自然就见不得父亲一直用爷爷的马车。

母亲是个传统又守规矩的人,不想一家人失和,便劝说父亲自己买匹马。于是,一匹通体黑色的小马就来到了我家。

我记得它进门的那天,妈妈扎了一朵红花挂在它脖子上,给它驮上两半袋粮食。一边赶它进门一边说吉利话。那光景就像我们买新车一样,仪式感满满。

黑马在我家的时间很短,短到我都记不清它的样子了。印象里它还是匹小马,养了一年多才给它架上车,每次都拉得很少。母亲心慈,总说等它长大点再加重。

小黑马很听话,农闲时,母亲会赶着它拉着我和弟弟去走亲戚。可惜,没多久,它淋了一场雨就病了。母亲卸下它的龙头,牵着它到处求医。

村里的兽医治了一段时间不见效,母亲就拉着它去隔壁的兽医那里看,还是不见效。母亲四处打听,见人就问问有没有看马儿厉害的人。只要有人介绍,母亲就拉着黑马去试一试。

半年不到,小马儿还是挺不住,在母亲拉着它看完病,回家的路上倒下了。就在村口的沟渠里,我最后一次看见他,它紧闭着双眼,倒在沟里,四个蹄子朝上弯曲着。

母亲流着泪等候买黑马的人来,我问母亲,不把它埋了吗?母亲只是叹了口气。周围看热闹的人说,埋了就亏大了,买了给人家吃肉,还能换点钱,损失不大。

母亲又一次叹气,说给人家给一百五块,而那年我上学的学费就是一百五十块。

黑马死后,爷爷找来大伯商量,最后以一千三百块钱把黄马卖给父亲。从此,黄马就是我家的马了,在我家拉车到老死。

黄马死后被人拉走了,听说是拉去做无害化处理。母亲又一次流泪了,只是这次她长舒了一口气,摸了摸黄马,还告诉它下辈子别再做马了,投个好人家做人吧。

黄马死后,母亲再也没有养过马。

随着机械化的普及,父亲买了三轮车,也就不再需要大型牲口了。那些出现童年的马儿,牛儿如同被淘汰的工人一样,淹没在时代的浪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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