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爽的和菜
和菜打初冬十月起,尽可吃到来年春天。
家乡人们好和菜,和南方人们嗜好鱼类的肉美没啥区别。和藏族人们嗜宠的糌粑和酥油茶没啥实质性的区别。到了和菜季,那种酸爽的味道早已勾住本地人的味蕾,不食难平肚愤。
初冬刚入菜店已有销售,只是衷情自家和菜,以为老公忘记,错过做和菜的时日。
“还没到和菜时,着急也不敢和!”
“要做和菜,芥疙瘩萝卜由我准备,二十五斤就够,你恐怕记错,冬小麦都长那么高,问问别人,是不是早做和菜了。”
“你不懂,和菜有时间,不上冻做的肯烂,门前人都没和(做),都知道和菜早了,天热肯发,发快了能好吃?我操心着来。”做了三年和菜的老公胸有成竹,颇显毛躁。
家里和菜先前有公公准备,萝卜芥疙瘩自家地里全活,除了和菜用度,多余的公公赶集售卖。到了做和菜时节,切面刀处理过白萝卜芥疙瘩上面的疤瘌坏死,清洁球抹布洗刷得个个干净透亮。就连它们屁股后面油绿的好叶子也糟蹋不得,是和菜必备的食材。 漂亮的白萝卜该上铁擦了,铁擦子斜抵住盆底, 抓在手里的硬家伙,在手臂上身作用下,温吐出扁长的丝条。再把它们的叶子切成细长的模样,备好的材料,倾进家中半人高的敞口瓷瓮,蓄进瓮内的水可滚水,可单一的凉水,水没过菜,瓷瓮里两三片扁石尽可压紧和菜,不能漂浮。过上一个星期,或半个月,酸爽可口的和菜就可享飧了。
冬季餐桌上若无和菜陪伴,必定倒了自己的胃口,而其它棚菜鲜蔬,的确难以替代和菜的况味。
如今公公过世五年,前两年稀稀拉拉的和菜,有姐家带来的,有邻居家厚了脸皮拆借的。
为了满足和菜向往,老公担起家里和菜重任。
再次提醒老公和菜的事,老公说:“和了都十天,再过五天,就可以。”
家里和菜专用的阔口瓷瓮,五年前公公过世,彻底闲置。两口人,如今和菜用只简单的白塑料桶,人口多的家庭照旧使用瓷瓮的器物。
和菜由何而起?缘于何年?无从知晓。每年十月上冻,本地热衷的和菜启动,由置备到食用,都浸着乡民深厚的情怀。
冬日早餐馏和菜,纯炒和菜,猪肉和菜或牛肉和菜,也可加进粉条的劲道。咂摸着嘴巴,那种酸不是醋类的酸,淡淡的酸爽,聚着芥疙瘩和白萝卜发酵的清新,那个可口,那份熨帖,那份爽阔 ,让你准以为,世间最最实惠最最美味的食物,都落入你的肚子。
一口和菜,一口我们黄土地上麦味香浓的好面馍,不妨再来口甜糯的蒸黄薯,吸溜着滚出汤汁的小米粥,那个爽啊,用我们夏县的土话:真是美日它了。
火大的乡民,用海碗挖出半碗和菜水,凉浸浸的咕咚灌下,下了肚里的火。和菜水(fu)饭,和菜水捍(面粉搅得胡涂),和菜水面条,美日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