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霞-31

       

            第三十一章：云雾深锁龙虎山

        “从世人的眼中看到的我，无非就是一个懵懂的孩子，然而真相果真是如此吗？世人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然而，真相哪有如此容易就可探知得到的呢？眼中看到的，还需要从思维之网过滤，即便如此，稍有不慎，依旧会让真相从身边溜走。”泸溪河畔的大石之上，清衣盘腿而坐，“就如你们搏杀的虾兵蟹将，其实它们就是虾、蟹，然而又不是虾，不是蟹。”

        “真亦假来，假亦真。清衣道长所言极是，我们洗耳恭听。”龙剑点点头。

        “我也相信道长所言非虚，我是云雾水乡派出所的刑警兰根，我们一直搞不清楚的是失踪的孩子去了哪里。今天的虾兵蟹将打算把掳走的孩子带去哪里，用来做什么？但请答疑解惑吧。”兰根一旁附和道，一脸虔诚。

        清衣、龙剑、兰根围成一个圈，相向而坐。大石冰凉的触感蔓延全身，三人却是浑然不觉。

        太阳洒下金光万道，给飘过来的云朵染上一层金边。

        河水滔滔，被阳光染成灵动的红色。

        千米竹林沐浴在阳光中，犹如万千饱经风霜的老人，默默的倾听大地之语。

        远处的云雾水乡小镇熙来攘往，人们不约而同的纷纷推开家门，漫步在石板路的大街小巷，享受难得的冬日暖阳。

        “我派祖师张天师得道龙虎山，小镇得名于云雾水乡皆非偶然。小镇可谓历经劫难，几易其名。

        相传，古国太子禅，生性贪玩，慕于甑子场的奇山秀水，一日游玩到此。古镇有一口古井，井和纵横交错的河道相连，内有奇形怪状的鱼儿游来游去。太子禅观之，颇感好奇。遂，太子禅令随从下到井中捉鱼。谁知，鱼儿灵动难捉，一行人轮番上阵，可是折腾来折腾去，却是一无所获。

        正在此时，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手上提了一个竹编的鱼笼，缓步而过。鱼笼中传来低低的歌声。太子禅好奇不已，索要。鱼笼中，一条人形鱼尾的美人鱼在清冽的水中低声歌唱。歌声宛转悠扬。太子禅被美人鱼所迷，欲霸占之。老者不许，与太子禅厮打在一起。搏斗中，老者扯断了太子禅的玉腰带。随后，众人围殴，老者不敌，反受伤。老者手握扯断的太子禅的玉带，跳入古井里逃走。

        太子禅被打，加之玉腰带被扯断，大怒。身边阿谀奉承之徒为讨好主子，遂将甑子场更名为落带古镇，后来演化为洛带古镇。

        那位负伤逃走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山中一深潭修炼得道的水族之王祁，被抢走的美人鱼乃是她的宠妃若雨。后来祁对若雨思念成疾，为所积的怨气所惑，化为妖。水妖祁立誓一雪前耻，报复小镇。

        一个风和日丽的古镇赶场日，顷刻间风云巨变。滚滚而来的乌云吞噬整个古镇。狂风漫卷。密密麻麻的冰刀子破云而出，像锋利的飞刀，刺中熙熙攘攘的行人。人们纷纷倒下，冰水和鲜血混合在一起，流进平静如波的泸溪河。河水滔滔，漫过河堤。水妖祁率领水族从泸溪河底冒出来，踏水而行。它们冲进小镇，见人就杀，妇孺都不放过。

        隐藏在小镇里的能人异士群起反抗，各展神功，最终打败了水妖祁和它的族人，将祁封印在地底的深渊。我派正义道师尊张天师便是参加了此役能人异士之一。

      死掉的人们不忍离开故土，魂魄化作雨雾，护佑着小镇。小镇由此得名云雾水乡。

        时过境迁，被锁在万丈深渊的水妖祁渐渐恢复法力。你们撞见的虾兵蟹将便是深渊里的虾蟹在它长年累月的法力催生下，化为小妖的。普通子弹和刀剑皆不能伤它。

        为增强法力，水妖祁派出喽啰拐走镇上的小孩，祁食之其心，以便尽快突破封印。”

        道童清衣道出掳走小孩的前因后果，直听得龙剑、兰根面面相觑，惊诧莫名。

        恐怖的传说似乎惊吓到了天空里的太阳，不知道何时躲进了云层里。

        天空灰暗，寒风萧萧。

        一叶扁舟泛舟泸溪河上。随着暗潮涌动的河水，小船向云雾深锁的群山进发。舟上的渔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衣衫单薄，凄风苦雨锤炼的脸上留下岁月的沧桑，注视着暗沉沉的河面的双眼溢满苦涩。船头的两只鸬鹚耷拉着翅膀，无精打采。尽管早出晚归，但是鱼儿最近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时常的空手而回。即便捕得几尾小鱼，小鱼也是凶恶异常。渔夫的手被小鱼咬伤了不下三次。真是邪乎。

        泸溪河昔日碧青色的河水变得昏沉，若是到了黄昏十分，河水在夕阳映照下，更是变成暗红色的水流，成了一条恐怖的血河。平日里在河岸石梯上的浣纱的村姑也是难得一见了。姑娘们在河边浣纱的时候一面拨动碧水，一面哼唱乡野小曲，不时传来银铃般笑声的场景再也回不来了，令人扼腕叹息。

      龙虎山上，挨挨挤挤的树木被厚重的雾气吞没。树木无风而动，似有无形的手在摇晃树木。树木似乎要连根拔起，逃离起伏的群山。栖息在树上的山鸟悦耳的鸣叫变成了乌鸦一族粗嘎的哀鸣，声声透出浮躁。

        天师府中，庭院四处被莫名的黑色雾气笼罩。雾气变幻莫测，时而聚拢，时而飘散，形似荡妇扭动的腰肢，又如少女垂散的秀发，或者仙婆扭曲的脸颊。即使徐徐吹来的微风和山涧里鸟儿的鸣唱，甚至是道士们的诵经声，都无法穿透这层古怪的雾气。

        仙水岩的悬崖峭壁，岩石如刀刃，幽暗的洞穴里，深藏悬棺无数。最近以来，似有咚咚咚的声音从朽腐的棺木里传出，甚至有棺木里钉子被拔出来时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栖息在洞中，常年以黑暗为伍的蝙蝠惊得悉数逃走。

        那只沉入泸溪河底的大龙虾，慌慌张张的钻进河底交错纵横的暗河。众多的暗河犹如人的毛细血管，密密麻麻，四通八达。暗河又好似流动的墓穴，充满黑暗和污浊。

        大龙虾打了一个嗝，嘴里冒出一个泛着碧幽幽光芒的气泡把它包裹其中。大龙虾习惯了黑暗中潜行，细小的眼珠子迸射出红光，悠闲的躺在气泡里，任由它顺水飘荡。发光的气泡照亮暗河，沿着九曲十八弯似的地底沟渠前行，时而卷进混浊不堪的灰色漩涡里，时而又跌进平坦的河道，时而从汹涌的瀑布落下，进入更深一层的河里。

        蟹将不知是死是活？奉献给大王的贡品被凡人抢走，那两个自称是警察的家伙，还有那半路里杀出来的程咬金——功夫了得的无名道童。没有小孩鲜活的心，大王几时才能恢复法力，逃出升天？我将面临大王怎样惩罚？

        黑漆漆的暗河载着大龙虾朝龙虎山深处的一个深渊飘去。大龙虾不安起来，全身的颤栗传到虾脚上，注入气泡。气泡不时的在污秽的水中跳起，使得大龙虾站立不稳，更加剧了它内心的焦躁不安。

                                  龙泉剑客

                    二O一九年十二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