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秘史(二十二)
二十二、奇异的感情
之前的假设与猜想,在此时此刻,竟成了真的,虽然他早已预想过,但真的看到贺碧玉,他还是有些震惊。毕竟,以贺碧玉这样骄傲的女人,是绝无可能呆在这地方的。
但是,她却真的呆在这里。
对于吴败来说,世上再漂亮再迷人的女子,也都不过是他眼中的玩物,他从不将与他有过纠缠的女子放在心上,他有着极其强烈的大男子主义倾向。他玩弄女人,蹂躏女人,并以此为傲。
但,贺碧玉,却是吴败从没有想着去玩弄、想着去蹂躏的,他在心里极度尊敬她。虽然吴败知道,贺碧玉并不比任何一个女子值得让人尊敬,她狡诈、阴险、无情、狠毒,一个女人若占据了这几点,无疑会让任何一个男人厌恶到极点的。
可是,吴败却并不厌恶她,他对这个女人除了怕,剩下的就全是尊敬。
没有男人会喜欢对他不忠贞的女人,这是世间男子心中的一条共同准则。
吴败却并没有这条准则,他也曾反复问自己,为什么对她生不出恨,生不出厌恶。他没有找到答案,只是继续着对她的怕,对她的尊敬。
甚至对于她的离弃,他也没有生出一丝恨意。在他的内心里,这个女人曾一直是他的依靠,正是因为她,他才拥有了崇高的地位。在她离去后,她仍然是他的依靠。
没有贺碧玉,吴败也许会一直是个默默无名的剑客。而在他败于苏青之后,若没有她的良策,他怎会重新崛起?
也许,在他杂乱繁复的内心,唯一清晰的,就是贺碧玉,他完全离不开她。
所以,在他投靠关山王,重回长安后,他想着的只有贺碧玉。
他已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迎回贺碧玉,可是,贺碧玉却已失去了下落,他的心中立泛起了极度的失落之情,也涌上了难以忍受的思念之苦。
若不是他听到关于悦客楼新来头牌的消息,他也绝不会再想到悦客楼这种地方。直到孙兴说到悦客楼头牌的奇特癖好,他才真的开始怀疑。
因为,贺碧玉有一个怪癖,那就是喜欢让男人舔她的脚趾!这自然很变态,却又是贺碧玉内心的一种真实体现:她有着极强的女权思想,她对男人无疑是带着蔑视的,她轻视男人。所以,就以让男人为她舔脚趾来满足她的内心。
贺碧玉看到吴败,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甚至脸上没有发生一丝变化。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微笑看着吴败,吴败却已有些不知所措。
但吴败终是以极其坚定的语气说了简短的四个字:“跟我回去。”
贺碧玉呵呵一笑,疑声道:“跟你回去?”
吴败肃色道:“是的。”
贺碧玉笑得更开心,灿然道:“自来到这里,每一天我都在接客,而去每天要接好几次。无论多么肮脏的男人,都可以碰我。”
吴败面无表情,贺碧玉又笑了,道:“你甚至难以想象那些男人有多脏。”
吴败脸上的肉动了动,眼中似在冒火,但他终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贺碧玉看着吴败,痴痴道:“你居然还愿意要我?”
吴败沉声道:“跟我回去。”
贺碧玉的笑容已不见,喃喃道:“可是我不想跟你走。”突又开始笑,眼睛斜视着吴败,道:“来,跪下来给我舔舔脚趾,我就跟你走。”
吴败挥起了右手,狠狠击向贺碧玉的脸颊。
贺碧玉应声倒在了床上,头已完全埋在床单里,身子轻微摇动,似在低声抽泣。
终于,她爬了起来,脸上带着五个鲜红的指印,一双眼睛惊讶地看着吴败,道:“你还是不是吴败?”
吴败的脸色异常冷峻,道:“我是吴败。”
贺碧玉又一次带上微笑——满足的微笑,她笑着道:“你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
吴败道:“你说的没错,关山王果然非常人可及,我有今天,正是因为他。”
贺碧玉正色道:“关山王虽然厉害,但你有没有想过取而代之?”
吴败肃色道:“你若见了他,就再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贺碧玉沉声道:“我倒实在很想见他。”
一如既往喧闹的长安街市,一个打铁匠站在西南的墙角处,他的身后倚墙坐着两个乞丐。
铁匠挥动着铁锤,正在锤炼真铁,他的双手粗糙、坚硬,显然已打铁打了很多年。
再看铁匠身后的两个乞丐,眼睛无神而落寞,似在诉说着人世的凄凉。
谁也看不出,这年长的乞丐会是苏青,这打铁匠会是盛开。谁能想到,这两个当今天下最负盛名的少年高手,竟扮成了这般模样。
谁又能看出,这肮脏的少年乞丐,会是娇美动人的倚壁姑娘?
倚壁看向苏青,柔声道:“苏青,我真希望就这样一直坐着,我死也知足了。”
苏青低着的头终于抬起,看着倚壁,柔声道:“傻丫头,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倚壁嚷道:“不,我不要离开,我就要和你这样一直坐着。”
苏青还未开口,盛开斥声道:“你两个又在打情骂俏,当我不存在吗?”他又看着倚壁,道:“倚壁,你真当我死了吗?”
倚壁似要发怒,却突又静静地坐着,不再看向盛开,也不再看苏青。
苏青微微叹了叹气,也不再说一句话。
许久,盛开失声一笑,道:“倚壁,我跟你开玩笑呢,别生气嘛。”又看向苏青,道:“你俩继续。”
倚壁微微道:“我没有生气。”却立道:“我们快离开这里吧,我一想起那天铁甲兵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我就害怕。”她的声音颤抖、哽咽。
盛开看着苏青,道:“苏青,我们走不走?”
苏青道:“走,我们自然要走,来日方长,要对付关山王,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倚壁看向苏青,疑声道:“你们真要对付关山王?你们为什么非要惹麻烦?我们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过问这些事,不好吗?”
苏青和盛开没有说话,沉默得让人窒息。
倚壁终又道:“你们说话呀,告诉我,为什么非要对付关山王?你们就这么喜欢惹麻烦吗?”
苏青叹息一声,凝声道:“倚壁,你迟早会明白,有些事,是无论如何都要去做的,因为,你避也避不了,逃也逃不掉。”
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静默,盛开打破这静默,道:“这几日长安城四处张灯结彩,我想,必是关山王要来长安,其门下之人才如此张罗,以迎接关山王。”
苏青道:“看来差不多。”
盛开道:“你我可在关山王进入长安时,混出城去,那时喧闹非常,别人自然不会注意到我们。”
苏青道:“正是。”
黄昏时候,一匹快马,飞速跃向一座雄伟的豪室,到了室前,马上劲装汉子一声吆喝,马立时收住双蹄,长嘶一声。劲装汉子跃下马,早有一个仆丁自室内出来,将马牵往室侧的草场,劲装汉子直向室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