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后的雪

怎么也没有想到，立春都几天了，老天竟然下了一场大雪，让我所在的小城一夜之间白了头。

昨天去江北，吃的是中午的喜酒，作为东道主的二姨妹夫妻俩只是露了一下头，就扔了满屋子的客人，匆匆赶到铜陵那边参加婚庆。大概两点多他们到家后打来电话，叫我们去吃晚饭。

那个时候孩子大舅夫妻，还有二舅都上了高速，发到群里的照片是看不见尽头的车流，一个堵字，还有一连串的叹息，说晚上十二点不知道能不能到厂里。这边侄女儿夫妻，儿子女儿他们都说晚上收拾好返程的行李，准备今天去单位报道。生活中添堵的事本来就不少，上班一族的人，再堵也得一步一步向前移。

晚上八点多回铜，行驶到沿新大道，我就看到了雪，尽管只是细微的几小片，在车大灯的光照里穿过，但我还是一眼就分辩出来穿过的不是雨。夜里，睡在床上心存惦念，会不会又像初二的那场雪，飘逸了一整天，到傍晚时分没留一点白色的印迹呢？

早上醒来，打开手机便有了惊喜，微信朋友圈里全是一片白皑皑的大雪，抖音里不仅下雪，还都是喊雪的尖叫声。急急离开温暖的被窝，没顾上刷牙洗脸，站在阳台上隔窗远眺，世界被一场雪改变了颜色，素白银裹，昨日的阳光连同尘埃都被封存。茫茫天宇间，雪仍在飘在飞在舞，从容而不凌乱，密集而不碰撞；虽碎小却绵绵无尽，经积压重叠，铺就成厚实的被絮。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个上午，雪没有停，密密匝匝的雪片像春天的柳絮，像秋日的芦花，白了屋面，盖住了草坪。却盖不住我日渐混沌的双眼，从高楼望下去，打伞的行人像移动的蘑菇，缓缓行驶的车子驮着厚厚的积雪也别有一番情趣；后面的草坪上，有两个孩子先是打雪仗，玩玩似乎觉得不过瘾，又弓身滚起了雪球，一个充满童趣而又温馨的画面。这让我回到童年的时光，雪后的村庄里却找不到大片的雪，大大小小的树木像是插在雪地里的木桩。我们只村前面的麦地里，不需要任何热身，伸手抓一把捏成团，然后潇洒地扔出去，雪团化作一道银光，在雪面上犁出一条浅沟，没滚几步就趴下不动了，再滚就变成篮球大小，越滚越大，这个时候一个人的力气不够，两个人奋力推，雪球的重力连泥土也翻卷起来，弄得手上都是泥巴。现在我还能感觉到用雪搓手那种爽感，但已没有下楼一试的兴趣了。

立春后的雪让渐淡的年味增加了乐趣，给枯萎的季节点缀了一些色彩。

午后雪还在下，有人说，这场大雪、大概是故乡想要挽留即将外出奋斗的游子们，让他们安心在家多待几天。可是“春雪如跑马”，春天的雪是不会久存，太阳出来就要消融成水，一如更新的时光。同样，再大的雪也留不住一颗急燥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