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家光的故事（四）

香姑娘这么拼死拼活地累，是为了两个娃。大毛丽丽是最让她牵肠挂肚的。这孩子生个好胚子，脚长手长，眼睛大，鼻子挺，一张秀气的嘴，像极了香姑娘。要不是害这场病，多撑挺的一个孩子!香姑娘每每卖菜时，总放心不下丽丽，屋边上那口池塘已被她用篱笆围得严严实实，丽丽进去不了，但她还是担心她扯猛风会出意外。想着这些，香姑娘每次只要菜卖得差不多了，就会挑起担子扯脚巴子往屋里赶。她存了些钱，准备去医院买胎盘。听说胎盘吃了好，但需要钱。香姑娘绕了几个弯，与县中医院妇产科的王医生联系上，她捉了两只下蛋鸡婆给王医生送了去，这不，人家果然捎口信来了，说是这两天有个好胎盘到手。是个黄花闺女的胎盘，又是头胎，这产妇产前检查显示，身体健康状况良好，这样的胎盘质量上乘，要记得早些来啊，王医生的托付人再三叮嘱香姑娘。

胎盘拿回来了，还沾着血迹呢。这东西是大补之味，据说可以壮底子。丽丽扯一次猛风人就会萎半个月，正好拿这东西给她补补。香姑娘把前段卖菜的钱，给了王医生后，拎了这玩艺回来。她是用菜叶子包起拿回来的，一回来就开始加工，摆久了会变质的。香姑娘想。她清洗了起码十来遍后，放到砧板上，像是切宝贝一样极为耐心地切着。这东西要做得好才没腥味，关键是不能让丽丽知晓这是人身上的东西。别看她扯起猛风来神智不清，平日里还是很灵心的。

胎盘做好了，香姑娘告诉丽丽，这是进口墨鱼。墨鱼是丽丽喜欢吃的，一年到头吃得也少，每次她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香姑娘看着这孩子馋的模样，泪珠子又掉下来了。要不是被这病拖惨了，家里也不至于这么苦，条件要好点，想吃墨鱼也就能多吃几餐了。丽丽听话地把胎盘吃下去了，香姑娘的眼还红红的。

“妈妈，你怎么哭了？”

“妈妈是高兴呢，你吃了进口墨鱼长得高！”

“长高了就不会摔跤了吗？”

“不会，丽丽也能像你妹一样跳舞了。”

丽丽露着开心的笑容，小虎牙格外好看。

这一幕，恰好被窗外的家光板板看到。他的心像被蜂蜇了一样，眉头紧皱着。眼看着丽丽和二毛越来越大了，香火的事还仍然没有眉目。他焦虑地又拿起烟猛吸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