旸瑫||又到腊肉飘香时
又听冬风吟,又见雪飘扬,再闻腊肉香。
进入初冬,遇见腊肉,便能听到旧历新年的款款脚步声。
冬天的被窝就像磁铁,充满了吸引力,可一股醇厚的肉香却势不可挡地把我拽了出来。
是腊肉!
我惊叹这如此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我寻香而去,发现阳台上竟然高高地挂着四大块腊肉,想必这是母亲从老家带来的杰作吧。
这不禁勾起了我关于腊肉浓浓的充满熏香气息的片片回忆。 旸瑫||又到腊肉飘香时小时候,住在山村里,每到年底,家家户户宰猪,腌肉,做腊肉,熏腊肉,吃腊肉,整个小山村里到处飘荡着腊肉的香味。
在我的印记里,腊肉同雪、冰、年一样,是冬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小时候,我甚至固执地以为,如果没有腊肉,就没有冬天,更没有年。
大人们用大板刀砍下几块新鲜猪肉,抹上点儿盐、花椒、葱末,然后用铁钩挂在屋檐下,风吹日晒半个月左右,取下来便成了最为普通的腊肉。倘若遇到霜降或遭遇大雪,幸得大自然的恩泽,这腊肉便更多了几份天然的味道。
《易经·噬嗑篇释文》记载“晞于阳而炀于火,曰腊肉。”就是说,在太阳底下晒,再用柴火烟熏火烤,才能得到真正的腊肉。
我常常在想,2000多年来,这个小山村的世代人家都按照《易经》里的这个法子在传承着这乡间的经典美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乡亲们无意中发现,用房前屋后的松柏枝熏烤过的腊肉味道更浓更久,于是柏枝熏肉成了村庄一道独特的风景。
大人们点燃松柏枝“噼里啪啦”熏肉,小孩儿们则在一旁佯装干活,往火堆里加枝,其实是想闻闻肉香解解馋,那个年代,一年到头吃难得吃到几次肉。 旸瑫||又到腊肉飘香时随着火势的加大,肉里的油不断溢出,一个劲地往外冒,再顺着光滑的肉皮,缓缓往下滴,滴到柴火堆里,便发出“吱、吱”声响,火苗也就更大,更旺,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火上浇油”吧。儿时天真的我听着这种声响,总是情不自禁地这样想。
为避免焦糊,熏肉要不停翻转,直到熏得发黄。熏过之后再挂到墙上或重新挂回屋檐继续风吹日晒,就成了真正的腊肉。
腊肉吃法很多,南北迥异,在江汉平原的家乡,我们通常炒着吃,也蒸着吃,但最常吃的方法是先卤,再切细或片,男人们当下酒菜,女人和小孩儿们就和着大蒜或者芹菜炒着吃,味道各有千秋,但都别具风味。
尽管每家都有腊肉,但并不多,数量有限,总的来说,还算稀货和贵重食品,所以,谁家办个红白喜事儿的,总有人拎着腊肉当礼相送,也是格外体面和大方的。
更有相互照应的邻居,如若谁家来了贵客,没了腊肉,便可以向邻居家借,但一定要还,否则“借了不还,再借就难”啦。
当然,也免不了归还时的,客气推搡,有时候不小心把肉掉在地上,倘若正好有人经过,便可以白捡了去,他们也无话可说,这也算是一种有趣儿的习俗吧。
腊肉的香味实在太诱人,失窃的事儿也时有发生,但并非真正的毛贼作祟,而都是自家孩子为解馋而为。 旸瑫||又到腊肉飘香时偶尔,我们几个小伙伴便会轮流从自家屋檐下,“偷”上一块腊肉,然后一起躲进林子里,找块空地,拾些干柴,支起个架子,就开始烤腊肉吃,味道香极了,但正是这个香味经常“出卖”我们,时常招来几里开外的家人。
倘若谁家父母要把孩子带回去的话,人可以走,但肉要留下,如此这般,父母便不舍得,情愿让自己的孩子也饱食一顿。这其实是我们冥思苦想来的,颇为得意的一计良策。
在东北上大学时,有年春节没有回家,父母便从偏远的山区,通过邮局给我寄来了两块腊肉,我和几个同学用电炉子煮着吃,满楼道里弥漫着腊肉的香味,竟然好几次把宿舍看门的大爷给引来了,还带着酒非要同我们干两盅。
吃着腊肉,喝着小酒,才算解了我思乡之苦啊。
又到腊肉飘香时,仍然在老家那个小山村里生活的乡亲们,早已不再为吃肉而犯愁,不会再借肉的,更不会再有小孩偷肉。
生活好了,但做腊肉,熏腊肉,吃腊肉的习俗却始终没丢,这是老祖宗千百年传下来的香味,弥足珍贵啊。 旸瑫||又到腊肉飘香时又到腊肉飘香时,我的小山村,恐怕早已到处是松柏枝“噼里啪啦”熏肉的景象了吧,仿佛香味飘过千里与我家阳台上母亲做的香味一道,直往我鼻子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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