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用“偷”字
母亲的唠叼,是恒久的下酒菜,她又在说起屋后田头的毛豆,不知被谁偷去了不少,会不会是工地上那个放羊的独眼龙?
造高速公路开始,随工作队,这位坏了一只眼晴的枯瘦老者便生活在这里,养鹅,养羊。前几日他的羊啃了我家邻居田头的毛豆,为此还赔了一百块钱,而他总是习惯不声不响进入邑人的院落,未免成为我母亲的怀疑对象,言语里便很是不屑。
我想起前几天回家路过自家田头,看到路上停部自行车,一位老阿姨蹲在毛豆丛中,我经过时,她在地里一动不动看着我。
转过弯,我回头看到她把一大捧毛豆放到了她的电瓶车篮里。我在心里笑了,她不知道这地就是我家的,我当时脑袋里飞快地转了几圈,回头去告诉她这是我家的?就几株毛豆而已,岂不太让人家难堪?还是算了吧。
母亲提及,我为正独眼龙名,不得不说明情况,岂料母亲很不忿,还追问那阿姨的模样,说,现下毛豆老了,就我家这几株嫩着,甜甜的煞是好吃,她一下摘那么多株,吃得好了,保不准又来偷。
我尴尬地心想,我们也吃不了那么多,随他们吧,又不好这样说,便嬉着脸说,我们够吃就好了。
不想用“偷”字芋头的小仔,产量颇可观;
不想用“偷”字一片包了瓷的铁片,画着株牡丹,它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年纪,不过此时,它陷在被反复踩踏的鸭粪表面,用异乎寻常的色彩,说一些无以为续的真理。
嗯,那位年迈的妹子,你摘的青毛豆是有点多了,够吃就好。
不想用“偷”字这一小片云彩,在岁月里燃烧,在,秋与夏反复拉锯的缝隙里。露水,沾上肥硕的狗尾巴草,在晨光里珍惜着分秒,晶莹闪亮。
不想用“偷”字清晨的凉,短暂干净,是一饮而就的陈酿。
不想用“偷”字在末尾,我清楚着这一张图片的来龙去脉,而你,注定了无法知晓。
不想用“偷”字 不想用“偷”字哪有那么多的心思去戡破生为何来死为何去?偏装模作样地深沉着,与情趣相投的好友讨论着国际形势,忧虑着世风不古,文化民俗经济,好象我们是当朝大夫重卿太傅丞相,先了天下忧之。
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只想开不知轻重的玩笑,只想放肆地翘起双脚,为一件无聊至极的事莫名其妙的大笑。
我只想有颗欢喜心,在铁铸莲花背后,石桥有了厚重的年纪,青色藤萝缠绕,山涧轻流,而你在桥头回首。
不想用“偷”字回首处,古刹齐梁,齐梁古刹,几缕香火,溢出了层叠的老树。
(然后不久,我家后田头的毛豆又被顺走,这次更多,正好合了母亲的话:她若吃着好吃,还会来偷。我倒还真不太习惯用“偷”这个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