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女警小柳正打算向队长报告，队长办公室门没有关上，在里面训小赵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说，我指望你们能干啥啊，遇见小偷抢手机，两个人一起去追，最后和小偷扭打在一起，小偷掏出刀刺伤了一个警员。”邵队接着骂。
“平时让你们好好的训练，你们不听，现在出事了，小李躺医院了，还好伤口不深，不然我怎么去给你们的家人交代，年轻小伙是铁做的不成，这么冲动。”
“抢回个老人机不说，还挨了一刀。”
“队长，我们也不知道哪个小偷会.......”小赵无力解释着。
“你还解释。”
小柳伸手敲了敲门，邵刚一下就收住了声音，转身掏出烟打算点上。
低着头挨训的赵晓东看见柳美玲走了进来，无声说了一句“感谢”，柳美玲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对着邵刚。
“邵队，成东区二横路发生了一起跳楼事件，我们接到报案电话，电话说是一名男子跳楼，具体跳楼原因还不知道,初步判定是自杀，陈队已经带人去现场了。”
邵刚把烟从嘴上拿下来，没有点燃，右手拿着烟嘴那边在左手心敲着。
“我知道了，去准备吧，我们马上出发。”
“好。”说完，小柳转身就离开了，小赵看着柳美玲的离去的背影。
邵刚把烟点燃，看小赵还在哪里发呆，“在想啥？都走了，还不赶快去准备，一天天的不给我省点心。”说完一巴掌拍在小赵头上。
“队长，这就去。”
邵刚从车里出来，穿过警示线，站在那摊血面前，提前来到现场的警员何魁来到邵刚面前。
“邵队，死者中年男性，叫顾宝明，年龄41，在这栋楼十楼的珠光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担任技术组长。尸体我们已经送去化验了，等验尸报告出来。”
“通知家属了吗？”邵刚问道。
“通知了，家属的妹妹的在这个城市里工作，已经告诉她情况了。情绪有些失控。”
“恩，好，下来的就交给你了。我们上去看看，小柳小赵，我们上去看看。”
正在和柳美玲说话的赵晓东听见邵刚的声音，跟小柳一起跟上邵刚。
在快出电梯的时候，邵刚看着一个一个逐渐变亮的按钮问小赵。
“小赵你知道这个楼有几层吗？”
“队长，这我那知道啊，我还没了解呢。”赵晓东摸着头。
“小柳，你来说，告诉小赵他有多笨。”
“报告队长，10层。”刘美玲忍住没有笑出来。
“小柳，以后有时间都多帮帮小赵，就是人有点傻。老队长挺不容易的。”说完邵刚拍拍赵晓东的肩膀。
“是，队长。呵呵。”柳美玲忍不住笑了出来。
赵晓东脸有些发红，疑问地看着柳美玲，柳美玲悄悄伸手指着，电梯楼层按键。赵晓东才恍然大悟，用力拍了一下头“又不是我按的，这下丢人了。”邵刚摇着头走出电梯，赵晓东赶紧追了上去。
电梯虽然显示的楼层有十层，但实际上都会有个顶层没有算进去的，一般到达顶层都是通过走楼梯的方式。走入楼梯口的时候，邵刚停步看见有个监控器正对指着他们，伸手晃了晃“小赵。”
“好的，队长，我这就去查。”
邵刚带着柳美玲来到顶层，这是一栋不高却很宽的大楼，像这种到达顶楼的出口一共是四个，刚好在四个对角处。
楼顶的风还很大，地上全是烟头，想来经常有人上来吹风，还有不少易拉罐，啤酒和可乐的都有。清洁工也难得上来打扫这些。邵刚踩着烟头走了过去。
“有什么发现吗？”邵刚问现场的陈士伟。
“报告邵队，通过对比，受害人大概是从这个范围跳下去的。这个水泥护栏上也有很多手掌印，应该是跳之前，在这里停留过一段时间。我们已经采取了一些比较清晰的指纹回去做对比。”
邵刚看着不过和自己腹部等高的护栏，上面的各种凌乱的手掌印，身体前倾，看着楼下的地面，俯身视线和护栏同一个水平，手掌印周围还有些烟灰，有不少手掌印被摩擦看不清楚了，十分凌乱，邵刚用带着手套的手去触摸着被摩擦过的青苔，捻起一点在手上摩擦着。看不出什么大问题，又捻了掌印周围的烟灰。邵刚抬起头看楼下的人群，“有没有目击者？”
“暂时没有，问过在场群众了，大家都没看见，具体是否有发现，还在调查中。”
“恩。”邵刚看着楼下的人群在不停地骚动，特别观察了来这栋楼的几个路口。
“应该是没有目击者，如果是跳楼这种事，白天人那么多，不可能没人注意到。”陈士伟更想说，现在的人这么爱凑热闹，不可能会错过这样的事，这样想着陈士伟闪过一个念头看着邵刚。
“邵队，会不会是？”
邵刚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楼下骚动的人群，邵刚拿不准，毕竟没有证据直接证明，至少现在没有，断案需要证据，多年的经验又在告诉邵刚这件事，不对劲。
邵刚对陈士伟摇摇头“有什么发现记得通知我。小柳？”
“邵队，有什么发现吗？”正在观看掌印的柳美玲抬起头。
“没什么，陪我去一趟受害人的公司。士伟，从那个楼梯口下去比较近？”
“队长，就左手边第一个，下去往里走第二家公司就是。”
“离楼顶挺近的。”
“啊，是挺近的，想来应该是经常上来抽烟吧。”陈士伟伸出脚踢了一下地上的烟头，没想到邵队问了这个问题。
“走吧，小柳。”邵刚率先迈出。到楼梯的时候，邵刚就问柳美玲，“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看柳美玲欲言又止的。
“队长，是有个疑点。”柳美玲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也比较直接。“队长，没有脚印，护栏上没有脚印，即使上面的掌印磨损的再厉害，也不会完全摩去脚印。如果他想要自杀，应该会在站在护栏上，这样会更方便一些。抱歉，可能用词不当，但这样确实更方便些。”
邵刚摆摆手，“你的说法没错，这点确实是最方便的方式。可是他却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队长，这样方式仍然让人觉得不合理，在自杀前还要翻过护栏，不符合想自杀的心理，更像是被人从后面推下去的。”
邵刚点着头，认同了柳美玲的猜测。
“从凌乱的掌印来看，的确是有人在逗留过，他不停地摩擦着上面的青苔，显然说明他当时正在等待什么，或者是在对话。”
“对话？队长，你的意思是说，或者又有第二个人在场，而这个人很有可能是......”邵刚伸手阻止柳美玲接着说下去。两个人已经走完楼梯，来到十楼了，前面隐隐地传来了讨论声。
“听说跳楼的那个人啊，被自己的老婆抛弃了，一时想不开就自己跳楼了。”一个中年女子拉开了话题。
“可我听说是，是在公司不受同事们的待见，整个人特孤僻，也不爱与人说话什么的，很少和人打交道什么的。”
“这么孤僻，应该没有朋友吧，说不定内心是个变态。”
“就是。”
“指不定在背后做了什么坏事。”
“谁又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跳的。”
“而且还是个组长呢，小蕾，你不是和他一个公司吗？你说说你们的技术组长是个怎样的人。”
“顾组长啊，就是个柔弱的人，看样子都不像是个组长，一点脾气都没有，谁都可以使唤他，走路的时候总是低着头，都不敢正眼看人，要我是他老婆，我也选择离婚，这样的男人是没有安全感的。我们叫他声顾组长都是抬举他了。”一个听着年龄不大的女声传到柳美玲的耳朵，觉得很刺耳。
柳美玲想走出去阻止她们说下去，邵刚拉住了柳美玲，对着柳美玲摇头。
“队长，就让她们这么乱说吗？”
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邵刚和柳美玲暴露在三个女生面前，三个女生站在厕所的仪容镜前，看着两人。邵刚对三女点了一下头就拉着柳美玲离开。
“小柳，嘴在她们身上，我们是没权利去管的，也不可能去阻止每个人的说话的权利，小柳，你看这栋楼有多少人，要是人人如此，你又能如何？走吧走吧，我们还有别的事。”
邵刚在门前等着人来开门，一个穿着工装的女士小跑地过来拉开门，原来是前台不在。邵刚直接说自己是成东区的警察，来调查顾宝明的死因。
工装女士不敢多说，带着警察到到顾宝明的座位。顾宝明没有独立的办公室，是和员工挤在一起的。
邵刚看桌面很整洁，文件都是整理好的，桌面没有纸屑，水杯里没有水，盖子也是紧扣着。邵刚按了一下键盘，显示器并没有被点亮，邵刚抬头看着工装女士。
“你们顾组长，今天没有来上班？”
“没有，我们都没有看见他进来。”
“那平时都是什么时间来的，或者说迟到的情况有没有？”
“没有，顾组长平时都是准时来上班的。迟到的情况是没有的。”
“今天的打卡记录可以查看吗？上面有没有你们顾组长的记录。”
“啊，这个我没有注意，我去找老板查看一下，因为这个只有老板有去权利可以查看。稍等，我去去就回。”说完，踩着高跟就离开了。邵刚示意小柳也跟着去。
邵刚看着她们走远，见周围大家都在抬头偷瞄自己，一看见自己在看他们，就都埋头假装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低头眼神交流着。
邵刚继续查看顾宝明的办公桌面，确实是除了水杯和文件，就什么都没有，邵刚伸手触碰着桌面，也没有灰尘，弯腰下去看着主机周围，没有可疑的东西，主机上也没有灰尘，看来是平时都有打扫的。
邵刚见也没什么发现，还要等着小柳回来，闲着也是闲着，看大家都在忙，其实就是瞎忙，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邵刚对着顾宝明座位对面的人摆手。
“你好！你叫什么？”
对面看着不大的男生，带着黑边眼镜，领带有些歪了，忙一会儿手里的事物，就要把眼镜往上推一下，防止掉下来。听见声音从对面传来，有些不知所措。
“我叫陈经纬。”说完，伸手把眼镜往上推了一下。
“我是成东区的队长，我叫邵刚。问几个问题。”
“你们顾组长，这个人如何？平时对你们严厉不？听说做组长的人对属下都很严厉的。你们组长是不是也这样？”
“我...我们顾组长啊，人挺好的，对我们也不严厉，只要我们有解决不了的，顾组长都会帮我们，还经常和我们一起加班做项目。”
全是好话，也没有抱怨的语气，其实邵刚因为不指望能问出什么来，就是想单纯的聊聊天。“那你们顾组长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和往常一样，顾组长也不是那种会把情绪表现在脸上的，对我们都很友好。组长话也少，没什么大事，组长一般都很少说话的，总是一个人埋头苦做。”陈经纬停顿了一下。
“大家都说顾组长是工作狂人，总是在加班，好像大家都走了，顾组长都还在加班。”陈经纬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对了，真要说不对劲的地方，最近组长有时候会发呆，一个人在哪里看着显示器，什么都不做，因为我坐在组长对面，才会发现这些的。”
“恩，我知道了。你提供的这些对我们都很有帮助。”一个工作狂人看着显示器发呆，邵刚低头看着显示器。陈经纬见对方没什么要问的，就低头开始工作了。
邵刚纠结问题的时候总想抽烟，当把手伸进口袋的时候，想起“你们顾组长抽烟吗？”
“啊？没看见过顾组长抽烟。平时我们抽烟都会去外面的吸烟处，倒是没看见顾组长去过，应该是不抽烟的。”
邵刚的手在桌面摩擦着。
小柳和工装女士，还有一位穿着精致西装的男士，一起走过来。
“这位是珠光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的老板，张海。”
“邵队长，刚才柳警官给我介绍过你了，你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的吗？”
“张老板，谢谢你的合作。”说完，邵刚看着柳美玲。
“队长，我和刚才和唐组长查过了，今天没有顾宝明的打卡记录，如果没有打卡记录，而顾宝明又出现在这里，且选择在这栋楼结束自己的生命。队长，这...”
“有什么回警局再说，有没有别的发现？”
“没有。”
“那今天就有没有人没到场，或者是请假的？”邵刚看着张海。
“邵队长，没有，除了在外地出差的，然后就是顾宝明，所有人都到场了。”
听完，邵刚沉默会儿，看着显示器，“张老板，这个电脑我们可以带走吗？里面可能有些事需要查。里面一切与该公司有关的我们都会保密的。”
张海为难了一会儿，“可以的，邵队长带走吧。”
“好，一会儿我们会有警员来取得，有什么重要文件，可以先备份好。”邵刚看向柳美玲。
“问一下小赵，查的如何了，一会儿让他来取走电脑。”
“好。”
邵刚觉得在这里多待也不会查出什么来的，反而影响别人的工作，正准备和柳美玲出门，张海也跟着相送。
突然门被推开，一个女生慌张的跑进来。柳美玲看着她，这不是那个被称呼为小蕾的。小蕾看见这么多人看着她，赶紧低下头，帮忙拉着门。
唐组长看着小蕾这么慌慌张张的，就指责她。“现在是上班时间，跑哪里去了，来人都没有迎接，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你自己走吧。”
小蕾惊慌了，抬头就看见老板在看着她，没有说话，像是默认唐组长的话。
邵刚看这情况，“刚才在走廊遇见过的，看着往厕所走去，大家都有自己的急事的，理解理解。”说完话，邵刚就离开了。
小蕾看着这位先前在厕所梳妆台打过照面的大叔的背影，不知道为啥要帮自己说些好话。
在进入电梯之间，邵刚对柳美玲说了一句，“听说，报案人也在这层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