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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谣

2017-01-30  本文已影响76人  李定河
易水谣

闲来信步易水上,轻语一句,被风吹散。

   风,喧嚣的很。

   吹啊,吹啊,吹散了易水边渔女的发。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循声望,见一行人,皆着素衣,或远眺,或瞋目,眼中似有隐隐泪光。一人持筑,击出铮铮的悲怆,一人面向汹涌的易水,一甩袖,无言,登上马车,随即是紧促的“笃笃”声。有一虎背熊腰者在其后追喊,“还有我!还有我!”

   这人我是认得的,秦武阳,年十二,手上已染了人血,人赞他为英雄,我却不然。在易水河边还呆站着的人中,还有一人我也是认得的,那是我燕国的太子,姬丹。

    马蹄声早听不到了,马车的影子也早见不着,那在易水河边呆站着的一行人,还在易水河边呆站着,我也望向他们望的方向,风很大,吹得那马车经过的地方黄沙狂舞,易水也沉沉地唱着歌。我耳边有一道击筑声,和着易水暗哑的嗓音,“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是上马车的那个男人唱的吗。

    “阿瑶,今日怎恁早回去?”邻家阿哥摇着船橹远远的冲我喊。

    “风大。”

    推门,院中杏叶又落了一地。阿娘正拿着竹帚细细地扫,扫罢,风又起,又是秋一地。我叹一口气,拿过竹帚,“阿娘,我来吧。”

   “秋天的风,怎恁大哟。”阿娘满了碗茶,递给我。

    我接过茶,坐在石凳上,碗里正热腾腾冒着茶香,我呼一口,茶香便晕开,醉人得很。“秋风要岁暮,才会这般大吧。阿娘,今日我在易水边上看到了太子。”

    “太子?太子在易水边作甚?”

    “送人。”

    “哪人?”

    “不知。”

    “人往哪里去?”

    “秦。”                                                                   阿娘一怔,默了良久。

    “没有多少太平日子啦,阿娘给你煮饭去。”

     风吹了一日,晚上也没歇,进入梦乡时我还在想,明日又不知要扫叶子扫到几时。

     翌日,我看着满院的落叶,又叹了口气。

     阿娘回家时,我正拿着竹帚狠狠扫着秋叶。阿娘看着我,看了很久,直到我都被这炙热的眼光烫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怎么了阿娘?”我问。

     “燕要亡了。”

     一言惊得竹帚落地。我怔怔的望着她,旋即又笑了。“唉,这么快啊。我还没有嫁一个燕国的夫。”                     我看着阿娘,笑意盈盈。

     阿娘眼角却湿了,一把将我拥入怀中。“我的阿瑶,我的好阿瑶。”

     “阿娘,你的好阿瑶今日要好好给您烧一顿饭。”

     后来我在易水河边散步时,已不见以往清爽的渔女在河边渔作,也不见渔夫摇着橹喊清脆的号子。偶然回家途中遇见邻家阿哥,他惊的不行,问我,“阿瑶,此时你还有闲心如此散步?”“不能有吗?”我答。他木木的看我,摇头,叹气,摇头,道“少年不知愁滋味。”我“嗤”地笑出声。

     “阿哥,燕怎说亡就亡?”

     “唉,太子派了个叫荆轲的刺客去刺杀那恶神嬴政,哪知!哪知!失败了啊!”

     我于是想起了那天,易水河边,飞身踏上马车凛然又正气的身影。“那刺客死了吧。”

     阿哥又是惊愕的看我一眼,“自然死了!不止他死了!燕国也要死了!”说罢便一甩手,忿忿走了。

     我扭头往易水望了一眼,也抬步回家。

    嬴政二十五年,燕,亡。

    后来有人问我,为何在得知国要亡时还过得如此舒心惬意,是连爱国之心都没有吗。我反问,为何我们会知道国要亡。那人怔了怔,叹一口气,说,已是定局。我笑,回他,既已是定局,忧不如乐,我希望燕国在睡着之前,至少还能看到有一个子民,在她的怀抱中,是快乐的。那人看着我,良久没有说话。

    后来我依然经常在易水边散步,有时站在易水边,一站就是一整天。也常常想起曾经和我一样呆站在这里的一行人和曾经澎湃的击筑声,仿佛脚下的土地上还有他们的余温,仿佛耳边还有击筑声时高时低,像要永不停息。我也经常久久的凝望那辆马车奔腾驶去的方向,轻轻哼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易水河边永远有风,不过我哼这几句时,风从来很懂事的,从未把它吹散。

    再后来,有很多人都和我一样爱站在易水河边,也哼起了同样的歌。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易水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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