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命运把我一拳击倒
最近在整理收藏夹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被我署名为“心海角落”的网址。
因为觉得太久没有打开过,我有些好奇地打开--弹出一个似乎眼熟的页面,密密麻麻的日记,唔,这原来是大学烦闷难过的时候常常去写博客的地方啊。一排排文字映入眼帘,几乎全都是咆哮和迷茫,一段复杂青涩的回忆扑面而来。
生病休学,重返校园后的不适,室友孤立,一大堆要补的课。你也许猜不到,这一度是我的大学的全部。
可是,真正能算彻底击垮我的,是休学归来后再次的生病---我被宿舍地板上的几滴洗衣液滑倒,沿着一个微妙的曲线重重摔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右腿的剧痛。同学帮忙送到医院才发现,这么一摔竟然摔到半月板偏转,膝盖一条关键的韧带几近断裂。
麻麻,电视剧里不该是这么演的啊。
那时的我本来才休学返校,刚刚调整好心情列好计划准备重新开始,没想到竟被几滴洗衣液弄的一团糟。
生活就是这样,它想吃你的时候,渣都不愿意吐。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又开始了漫长的养病之旅。不仅重新要补的课没补完,还要继续忍着剧痛看着时间一点点吞噬自己。终于,我挺不住了。一开始是抱怨和抑郁,后来严重到突然的歇斯底里和毫无征兆地痛哭,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真的生病了。
从小,那个小小的我似乎就在很奋力地活,毫无缘由地努力。努力学习,努力看书,努力吃饭,努力睡觉。命运也似乎待我很好,从不上意外的戏码,虽然也没有惊喜。
可是这次,我完完全全搞砸了。
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马太效应,事情一旦变遭,总会向更遭的地方脱缰而去。
这一篇,好像怎么也翻不过去了。
就在精神最不稳定的那段时间,有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到了几年前的自己。
场景应该是在家里自己的房间,夜黑的可怕,屋里出奇地安静,她坐在书桌前做着题,腿上盖着一条小薄毯,笔尖沙沙作响,她已经学习到午夜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忽然发现她放下笔伸懒腰的瞬间望着墙上一个便签出神,那个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瞳孔里溢满了憧憬,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梦很短,但第二天回忆起来,我却很好奇那便签上写的究竟是什么。
好几天,我像疯了一样寻找高中时的书本,书柜全部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一个小小笔记本里看到夹在里面的一张皱皱巴巴的黄色便签,看到几行工工整整的熟悉的字...
一瞬间,我的天灵盖似乎都被翻起来了,全身都是鸡皮疙瘩。那是一首名叫《上帝的仁慈与悲悯》的诗。
曾是我高中三年全部的信仰。
可如今,竟然都忘却了。
光阴的墨盒忽然被打翻,回忆铺天盖回放:小学就在写诗,酷爱书法,练到墨汁都干了;十几岁咬着牙往市里考高中,握一本好书饭都忘了吃饭;高中又因为名次太落后整夜整夜刷题到哭,还有不久前,不顾父母的劝阻谩骂报考了雅思。如今,我竟要因为一条并没有摔断的腿和十几门课放弃自己了。
人生还那么长啊。
既然那么多年都在奋力地活,那就继续奋力地从泥沼里爬出来好吗?就算爬着的姿势并不优雅,而且有些难看。
大病初愈,我与低年级的同学一起上课考试,充满异样的目光;回到宿舍,我只能打开电脑听英语,摘下耳机已是一片漆黑;上下楼梯走路忽然袭来剧痛,不得不在人群中突然停下蜷作一团;考试前借着厕所的光亮看书到天亮,有时一天四场考试中间连厕所都来不及去;每天夜里爬上床,闭眼的瞬间默默对自己念一句晚安,我已经好几天没说过话了啊。
绝望。只是我能想到唯一的形容词。但这个词并不冰冷。
因为绝望,就意味着自由。这种自由让我平和,从容,它跟悲伤,疼痛没有任何关系。这个词只让我踏实。既然这条路无论如何都只依托于我自己的话,那么我来承受吧,我来跪着走完它把,不,应该是爬着走完。
虽然有时还是会听到同学的闲言碎语、老师轻蔑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些我反而更有底气,因为我知道我变了,我发自内心地接纳自己曾经的错误和厄运,并承认自己的优点和想法,这甚至与自信或者自卑毫无关系。只因为,那是我,我只有我,那个几年前坐在书桌前刷刷做题看着便签出神的我。
故事的最后,我还算不太狼狈地补完了所有的课,也努力体验了一个大学生应该体验的所有,拿到了不错的offer。
说到这儿,我才发现,原来这个被我打开的博客里有一篇置顶:
Lord,don't move that mountain
上帝,别让险峻离开
Give me the strength to climb it
赐予我翻越攀登之力
Please don't move that stumbling block
请别挪开我足下之绊脚石
But lead me lord around it
指引我前进的方向
这就是被我贴在书桌前便签上的诗,来自一期某知名杂志扉页,后来竟发现也是《当幸福来敲门》中的插曲。它支撑我走过全部。
“上帝,请您不要移除挑战让路途一帆风顺,请给我爬到山顶的勇气。
我想一览无余痛快精彩的美景;
上帝,请您不要搬开我脚下的石头一路通途,请您指引我路的方向。
我想惬意欣赏沿途的风景、找到内心的家。”
这是我对这首诗的解读。后来想想,我其实从没真正怪过上帝,反而更加庆幸看到了许多人看不到的精彩。
或者说,其实那些时候,心中的上帝就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