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瓣馨梦,飘渺烟雨,浓浓的爱恋,历经千年,依然如昨
携一缕清风步入山林,爱情就在林之深处静静地等待。松木铺就的栈道顺着山的走势蜿蜒着,牵引着前行的脚步,古木参天,藤蔓缭绕。重重的林木密密地编织着一个充满绿色的空间,占据了大地之后,又努力地向着天空发展着。林海中奇形怪状的树根、盘根错节的藤蔓互相缠绕,凌空而下的一排排绿藤软藤犹如水晶珠帘,倾泻下一道又一道绿色的瀑布。层层的薄雾似有似无,始终环绕在身旁,增添了几分神秘。这就是海南东方市的尖峰岭,这片足以媲美南美亚马逊河热带雨林的原始森林,已在这片海岛上存在几亿年了。深山里、高峰上、成片的坡垒林、石梓、黄檀,野芭蕉,还有中古生植物海南粗榧,这种比黄金贵几十倍的珍稀抗癌植物,加上各种藤类和榕树,遍布丛林。隐隐有溪水流淌的声音,森林稠密处,令人更觉神清气爽。
热带森林部落里处处上演着这样的一幕,藤缠树,树引藤,丁公藤、瓜馥木、买麻藤、香藤、瓣鸡血藤等各类树藤依附在各类大树上,巧妙地繁殖着,千姿百态。让我想起了那首齐豫、齐秦两姐弟对唱的台湾民歌《藤缠树》,“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青藤若是不缠树,枉过一春又一春,连就连,我俩结交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恍然,眼前的这一幕幕不就是在上演着人世间的爱恋吗?
你看那棵坡垒林,它的材质是坚硬如铁,虫蛀不入,万年不腐的。可是现在的它已然是树皮开裂,树根底部有了一个偌大的空洞,可它依然艰难地站立着,不曾倒下,精心保护着身上缠绕的那棵纤弱的香藤。大自然里无论是山,是树,是林,还是人,所有的身躯都抵不过时光的侵蚀,但爱恋却可以超越风雨,超越时光。倒下去的是身体,屹立不倒的是内心的坚守,执着地站立,只是为了兑现一个当初的诺言,也许如果不需要护佑着这棵香藤,坡垒林本可以收获更多的阳光,雨露,本可以享有更多的时光,可是它却以徐志摩的爱情方式,默默地把爱人拥在怀里,极力挺直着背脊独对风霜,一任山风、雨雾……
半山上有两棵石梓遥遥相对,足下的土地注定了它们只能相望,而不能相守,可是,几十载风雨中,它们就是这样,天天守望着,守着有你的时月,守着有你的天空。一同从晨曦中醒来,一同共赏流岚、云月,听着鸟儿的欢唱,即便是树干上已经深深地刻上了岁月的年轮,正如额前两鬓间的白发,却依然不肯移动相望的方向。在这个偌大的世间,能在茫茫的林海中相遇,相守,该是怎样的一种缘分啊,也许这就是舒婷的橡树红棉之恋了。遥遥的一个眼神,便是懂得,在这个纯自然的天地里,悄然写着爱情的秘密。这一切定是前世的情缘所牵引,历经风雨遭折依然剪不断那双痴痴凝视的双眸。
夏日幽微,如一光之羽,于云雾中游曳,红尘中爱恋还有着另一番模样。一棵黄檀树横亘在大地上,曾经枝繁叶茂的枝干,只剩下一些枯萎的树叶飘落在大地,写满了一地的忧伤,在它的旁边,有一株瓜馥木却是沐浴着阳光,向着天空舒然地伸展着腰肢。原来这就是热带雨林中著名的“绞杀”现象了。开始时小鸟依人般的藤蔓顺着坚实的树躯,絮絮轻语,相伴相守,一切怡然,而当太阳高悬于天空之上,发出一个无法抵挡的诱惑之后,悲剧就上演了,还有绿藤抛弃原来依附的树木,另择大树继续攀援而上的情形……往事如风,浅浅淡淡的忧伤和遗憾,写满了那片片的落叶,记忆里拥抱的温暖,早已微凉,那曾经美丽的爱情故事,早已随着蝴蝶翩飞,飞远……
红尘中的爱情故事就在这片神秘的大森林里,生长繁衍着。张爱玲说过“每一个蝴蝶都是从前的一朵花的鬼魂,回来寻找它自己。”尖峰岭上有一棵奇特的高山榕鹿树,高大的树干左曲右扭,酷似一只昂首挺胸的野鹿,当地的黎族百姓把它视为神树顶礼膜拜。我想那又是一段尘缘的故事,深藏着一个轮回中的等待……
一瓣馨梦,飘渺烟雨,静静的山林,浓浓的爱恋,历经千年,依然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