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熟了

初一的那年寒假结束时，母亲栽了一棵葡萄树。

那是母亲在集上花了两块钱买的一棵葡萄树。乍一看那就是一根截干枯的树枝，根全裸露着，像一把蜷曲的铁丝。深褐色的树皮从枝干上一条条地扯了下来。母亲先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坑，然后把那截树枝小心翼翼地埋了进去。

天一天天暖和起来，村里的老柳树的枝条上都鼓出了淡绿的芽孢，那截干枯的树枝还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毫无生机。我和哥哥觉得它早已枯死了，我甚至把它的末端折了，想看看它究竟还有没有绿意。

母亲倒是毫不气馁，依旧仔细地为它浇水。突然有一天，那根看起来早已干枯的的树枝居然在最上端顶出一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芽孢，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那个小小的毛茸茸的包，有一天居然吐出了一片嫩绿嫩绿的叶子，在阳光下毛茸茸的，仿佛有给叶子镀了一层模糊的金边。

叶子一天天伸展着，紧接着又伸出了浅绿的枝条，叶子和枝丫之间居然长出了细细的触角。葡萄树终于活了。

等葡萄树抽出了长长的新枝以后，我惊奇地发现那棵葡萄树上居然生出了一串和绿豆一样挤在一起的葡萄。

为了能够让葡萄生长得更加舒展，母亲用几条木棍为它搭了一个简易的葡萄架，它就心安理得地攀着低矮的葡萄架开枝散叶。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那串翠绿的葡萄渐渐从绿豆变成青豆大小，再变成了一串美丽的绿珠子，从最开始每一粒紧紧挤凑在一起，慢慢地变得稀疏起来，葡萄粒长到跟鹌鹑蛋大小差不多了，葡萄粒也慢慢变了颜色。

葡萄的红是被娇艳的阳光染红的，它先在葡萄串的最下边一个染出淡淡的红晕，而后每一颗都晕染开来，那种红不是鲜红鲜红的，而是玫红中透着淡紫，淡紫中透着青绿。

等那一串葡萄地变了颜色，原本一粒粒青青的发硬的葡萄粒也变得饱满起来，里面像是被注入了许多的汁液，葡萄粒上面裹着的薄薄的白霜也渐渐消失了，变得柔软富有光泽。

那是这颗葡萄树第一次在我们家发芽和结果，我和哥哥每天都巴望着它，仔细地数着总共有多少粒葡萄，那一粒粒的葡萄也在我们的注视下从淡紫色慢慢变得紫红起来。

七月盛夏，母亲用剪刀仔细地把它剪了下来，拿到冰凉的井水里清洗干净，紫红的葡萄粒已经有几粒滚落了下来，躺在雪白的盘子里，犹如一幅美丽的油画，空气中立刻弥漫了一股香甜的味道。

我捏起一粒葡萄放在嘴里，葡萄皮裂开了，酸酸的甜甜的，紧接着口水一下子涌满了整个口腔。我从来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葡萄。

葡萄树在来年夏天的时候已经郁郁葱葱，爬满了整个葡萄架。那个小小的葡萄架底下也垂满了一串一串的绿葡萄。

夜晚的时候我喜欢和母亲一起坐在葡萄架下，摘一串葡萄，一颗颗放在嘴里，细细地品尝，那是岁月的滋味，有酸涩，更有香甜，是经历了无数个日子的等待以后才能采撷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