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片片

    中午吃完饭跟同事一起散步，萧瑟的秋风迎面扑来，已经感觉天气有些转凉。今年的秋天比往年来得要早一些，才10月中旬，大北京已经被秋意笼罩。抬头看着路边开始泛黄的树叶，跟同事相约着过几天去三里屯西五街看银杏叶、拍照。然而我心中最惦记的还是香山的红叶。

      说来惭愧，在北京生活八年了，却只去香山看过一次红叶，每年秋天都心心念念，可至少7个秋天没有行动，我甚至怀疑自己是真的惦记着想看红叶，或者只是生活无聊麻木时在心中制造一点冲动或念想？但至少喜欢落叶是真的，每年都会捡几片收藏，可我也喜新厌旧，有朝一日落叶不再那么好看了就顺手丢弃，所以捡过很多次、丢过很多次后，依然空无一物、什么都没留下，也就无从验证自己对落叶的喜爱了，于是我安慰自己，喜欢不必流于形式，喜欢更不必那么沉重，随心所至、收放随意便好。或许是因为这一点，我那么多的爱好，有些只是起心动念，甚至不曾有过任何行动，比如画画、音乐，我一直都喜欢，可又总告诉自己等有朝一日退休了，有了大把时间的时候再学，现在不着急。比如跳肚皮舞、写作、冥想，我虽有行动，却总是断断续续，很难自律。让我喜欢多年、轻松坚持的，也只有捡树叶和读书吧，看到喜欢的叶子捡起，有一天不喜欢了随手扔掉，不必执着，看到喜欢的书，拿起就读，读完了就扔一边去，拿起时满心欢喜，放下时也是随心所欲、毫无牵绊。唯有这种欢喜自在，才能让自己轻松穿过树荫、踏过落叶，身心皆在其中。

      记得小时候，每到秋天，日常家务便多了一项，那就是扫落叶，放学后，不仅要把自家院子里的落叶清扫干净，还要从落叶密布的田间小径扫落叶带回家来烧炕。踩在厚厚的落叶上，松松软软，甚至都能感到一丝温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心中的臆想。每当秋风吹过，片片落叶在头顶盘旋落下，漂亮极了，于是风过后，我们一群小孩子为了再看一眼落叶飘飞的景象，兀自抓起好不容易扫成堆的落叶抛向空中，但由我们放飞的树叶总是透着一股勉强与沉重，还没飞起就落下了，更不会盘旋飞舞，此情此景到底不是那么漂亮，于是抛两次后大家也就没兴致了，转身继续清扫落叶。满地厚厚的落叶，我边扫边寻找最漂亮的那一片叶子，找来找去总觉得没有哪一片是完美的，不是颜色不均匀、就是形状不好看，要么有些还有虫眼，我边扫落叶边寻思，完美的到底是什么样呢？最完美的哪一片到底在哪里？我绞尽脑汁拼凑着完美落叶该有的样子？圆的？扁的？金黄还是浅黄？锯齿型的边缘还是光滑的边缘？叶面的纹路均匀对称还是凌乱不对称？到底哪种组合更好？扫了好几年的落叶，想了好几年，依然没想明白哪种更好。然而这并没有影响我捡落叶，后来才明白，我捡起的每一片叶子，并非最好看最完美的，但一定是我最喜欢的。

      正如小时候对完美落叶追求，在其他的选择上，我也会纠结。深思一番，觉得大概是自己想要的太多了。选择了其中一个，同时还会惦记没选择的那些，甚至希望有人告诉我什么是最优选择，如同捡落叶时总执着于什么是最完美的组合，可是我不能把所有的落叶都捡回家收藏，我只能去静心选择最喜欢的那一个。当一个人什么都想要的时候，就很容易忽略自己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因此也不能好好享受自己所选择的，始终为没选择的那一个遗憾。其实，所谓选择，就是选此失彼，没有最优也没有最完美的哪一个，选择标准只在每个人的心中。落叶片片，只要是我喜欢的，便是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