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履心痕随笔集天下故事 红...桃花落*云居生活篇

拿命供我上大学的父母(1)

2022-10-13  本文已影响0人  grayhat

有一个星球,那里的生物可以有多个生命,那里的货币就是生命,富人可以有很多生命,穷人只有一条命。我再说得具体一点,有些超级富豪有上亿的命储存着,死一亿次都能复活,如果我不说这个数字的话,你想不到贫富悬殊会有那么大,有一句话说得对,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我告诉你,这些富人去打高尔夫球,去赌博,去买车买房,等等,凡是花了钱,就进入附近的法定的执行所,被执行死刑1到N次,然后复活,没有余额就进火葬场,但富人总是有余额的。我呢,是这个星球上穷得只有一条命的屌丝,我爸我妈也都只有一条命,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我们工作一辈子也挣不到的一条命,在富人那儿有成千上万上亿。

我曾经交过一个富人女朋友,我们是高中同学,我长得帅,在学校的运动场上又很优秀,她就喜欢上了我。高中毕业后,我考上了大学但没去(大学的学费要一条命,我们家连一条多余的命也没有),而她呢,自然就上了大学(她们家的命够她上一千万个大学),我在家门口开了一个小卖部,她在大学一年级还抽空回来看看我,但有些事情让我们渐渐疏远了。

她每次回来都想跟我去玩,看电影,跳舞等等,可我的小卖部是连周末也没有的。我的父母在工厂里打工,也没有时间帮我看店。停一天店就减少一天的粮食,附带说一下我怎么卖东西,我不可能卖出一条命的价格,只能从顾客手里收到等价的粮食,我们星球的小本经营使用的是物物交换。好,回头再说我女朋友。她坐在店里陪着我,也帮我拿拿东西,但时间长了就腻味了,她就说:“我回来了,你都不肯牺牲两天时间陪我玩,你眼里只有钱。”我说:“你眼里没有钱是因为你已经很有钱。”不过我还是心软了,就关了两天店面,豁出去这个月少两天粮食,也要让我的公主开心两天。这回不是电影院,不是舞厅,不是任何拿一包粮食就可以进去的场合,她带我去了赌场。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各自的阶级给我们打下的不同的烙印开始显现出来。赌场用的是命,输筹码输到一定程度就要拿命来支付。她告诉我别怕,用她的命,就是玩玩,输几条命无所谓的。

在赌的过程中,我看见不少人输光了去支付生命。官方设的执行所就在赌场内部,角落里的一个小房间,输光的人到那房间门口,在一个类似于前台的位置填登记表,那里站着一位公务员,让顾客选择死法,这个还是比较人性化的,虽然必须支付一条命,但可以在若干种支付方式中选择自己觉得比较舒服的一种,比如电、绳子、铡刀、药酒……对不起没有注射。我看见很多人在那里若无其事,随手拿起一块牌子做出了选择,显然是驾轻就熟的常客,然后大摇大摆走进那黑洞洞的小门去接受死刑,显然死后可以复活,他们的生命存款还有。但我也看见一些人在门口吓得腿都直不起来了,尿裤子,显然是没有存款了,然后从屋里冲出两个法警把他铐上,拉进屋子,强制执行。

我女朋友说:“不要紧的,你放开赌,好玩着呢,输多少都算我的。”

刚开始,我比较放得开,赢了一些筹码。但鬼使神差的,开始输,我女朋友都五次进执行室了,她说她选过电椅、绳子,这两样干净,决不能选铡刀。现在我手头的筹码又快输光了,再来一次,她又得去被勒一次或被电成木偶,虽然我们星球的富二代都是在这种支付方式下长大的,早已把死刑的执行过程当成了娱乐,但我一个从来没有享受过死刑的穷人,想起这些还是瘆得慌。

女朋友让柜台再给我拿一堆筹码来,翻本。这时候我手头是9、10、J、Q,别人那儿最好的一副牌是8、9、10、Q,其次是三个A的,只要我再来一张K就赢了,女朋友说:“押上!全押上!”我的双手推到那堆筹码上,犹豫了。我在想,如果那张牌不是K,我就会输给三个A的那人,而我摸到K的概率是多大?好几十分之一呢,几乎是不可能的,就是说,我这一推出去,百分之九十几的概率,我女朋友要再进一次行刑室。我把筹码收回来了。

“你怎么了?怎么怂了呀?”

“我们认了吧,现在这样,回家还能过日子……”

“说什么呀!这么好的机会翻本,怎么能放弃!”

如果我赢了,另外三家会死,他们的三条命会被银行转账转到我身上。

“赢了归你!你不用还给我。”女友说。

这就是说,我一个穷光蛋,自出生以来十八年未曾拥有过第二条命,我的父母也未曾如此,我靠着义务教育读完了高中,靠着父母打工挣到的粮食吃成了这么大的个子,却依然只有一条命,而且这辈子都看不到希望能有第二条命,在今天,却突然有可能一下子拥有三条富余的生命?

但是,如果这事不成,我女朋友还会被弄死。

也许她把死当成了打针一样。但有一点是我不能容忍的,我赢了,相当于她借我三条命的钱不让我还,这还算个爷们吗?

我退出了。

翻开底牌一看,我的牌是一个K。

女朋友顿时白眼朝天,“晕,这本来是赢了的牌啊!”

我说谁知道有这么巧的事,几十分之一的概率,真的会发生。

她说:“你不拼怎么会赢!”

离开赌场后,她还在连连叹息:“就一条命的风险,你能赢三条命,你都不敢试试!”

我说:“输一条命也心疼啊。”

她说:“输的是我的命,又不是你的,你心疼什么!”

我说:“我从小就只有一条命,总觉得输一条命很可惜,不管是你的还是我的。”

“你会……这么想啊?”她惊讶地瞪着我,“告诉你,我们平时打台球挂一条命,跟挂一瓶水一样,还有打麻将,一二四,最小的牌值一条命,这都是很小的局啊。你要是这么看重一条命这种东西,将来可怎么跟我的朋友们一起玩啊?”

从那个时候,我们之间阶级的差别显现出来了。后来她在大学里交了新的男朋友,跟她一个阶级的、打麻将一条命起步的男孩,就跟我断了。

我开始发奋图强。听说有大学文凭的人能进大公司也有可能当官,能挣到很多命,我决定拿起课本来,重新考大学。当然,大学是需要学费的,我要把小卖部经营好,挣到学费。我起早贪黑,进货,卖货,没有顾客的时候就看书,晚上做作业到深夜,我的父母看我这样,只恨自己出身低微。

“别傻了,”母亲说,“靠小卖部一辈子也挣不到上大学的钱啊,在我们这个星球,大学是富人家的孩子才上得起的。”当她发现我的小卖部开始经营毒品时,她崩溃了。

“这被抓住,要判死刑的啊!孩子你只有一条命。”

“我不管。我要脱离这个阶层。”

“那也不能犯法啊!”

“我不管!”

“会被枪毙的啊!”

“妈,跟您说句实话吧,我就算被枪毙,也比开小卖部开一辈子强。”

过了几天,母亲看我丝毫没有停止贩毒的意思,就和父亲一起找我谈话了。

“我让你去上大学,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母亲说,“我供你。”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母亲在说什么。

“明天,你和你妈去银行,”父亲说,“你妈把命转给你,你大学的学费就有了。”

“啊?……”我慢慢回过神来。

这就是说,我妈到死刑执行所去,登记,选择一个死法,再凭死刑执行所的证明,到银行办过户手续,把生命过户给我。然后,回到执行所,被执行死刑。由于她没有存款,在执行之后,她的尸体将被直接拉往火葬场,而不是像我当年的女朋友那样被送进苏醒舱。

“这事,我跟你妈争过,”父亲平静地说,“我还是同意她先去了,因为我已经得了大病,两三年后肯定也要走。你妈先走,先赶着应付你上大学这个事儿,我呢,不跟别人说我有病,到了快不行的时候,去办个过户手续,就给你又多一笔存款,你看,我们这么安排,多赶趟儿啊。”

“不行,不行……”我快哭了。

“你别担心,”爸爸接着说,“你妈死以后,我会料理全部后事,不用你分心,你就专心复习好了。”

我哇的一声哭出来,“我不上大学了!我就算是穷一辈子,也不能让你们拿命供我上大学!”

“那就把店里的毒品都烧了吧,”妈妈摸着我的头,“如果你不贩毒就活不下去,妈就把命转给你。”

这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我烧掉了毒品,老老实实开店,准备平凡地度过一生了。偏偏这个时候有个新的希望开始撩拨我的心。

我高中的班主任有一个邻居,有海外关系,最近收到海外来信,说那亲戚去世了,留给他三千万条命的遗产,请他到那个国家去办理。这位老人虽然有上亿条命的存款,但在活了几百辈子之后实在是活腻了,才主动要求结束生命,留下遗产。

那个国家是这个星球上最乱的国家,正在打仗,自然环境恶劣,而且有噩梦般的野生动物,一路上随时有可能被啃得连复活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被啃得没有遗骸,法定的执行所也无法操作复活业务。遗产继承人必须亲自前去办理交接,更麻烦的是,这是一个瘸子,需要护送。我的班主任想起了我,我身体强壮,擅长搏击,可担此任,条件是,事成之后,分给我5%的提成,3000万×5%,这就是说,我能挣到150万条命。

本来,我上大学连一条命的学费也拿不出来,母亲还差点为这送命,可现在,我有机会挣到150万条命了!我没听错,后面有个“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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