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红了

罗帮义文

周六，老家亲戚从客车上给我带来了新鲜花椒，打开一看红彤彤的外表，散发出让我熟悉不过的香味，今晚的水煮鱼一定是我想要的味道。

五黄六月卖花椒，这是我们老家农村一直靠花椒来度日的真实生活。老家很穷，一年经济收入除了核桃外，花椒是青黄不接的五六月主要生活开支来源。我很喜欢花椒，拌在辣子里面，在那个油荤很差的岁月里，可以多吃几碗饭。

  家乡的花椒是红色的，花椒树上长满了荆棘，摘花椒是最考验一个人意志的活计，家乡人，每到五六月，只要是能帮大人干点活的小孩，这个季节是没有人能闲下来，因为花椒成熟期很短，被阳光直射的地方成熟最长只有14天，所以必须在这个时间把它摘完换成钱。我也不例外，每天放学都要拿起竹箩就到花椒林里摘花椒，只要不小心就刺到手流血，但疼痛只是暂时的，花椒除果实外，叶和刺都是麻的，不到2分钟你就感觉不到疼痛，你也不用担心被刺了会感染，它有抗感染的能力。

我记忆中，老家的花椒很多，价格也是很好，当时米价是一块五毛一斤，花椒就可以卖4元一斤，我家不算很多，一年也就600斤左右，因为我家花椒树不是很大，有的刚刚挂果，不像其他人家一年可以卖2000多斤，差点都是万元户，在当时也是让人羡慕的收入，为了赶上别人，我家也和别人家一样又增加面积，毁了一片杂木林，估计也有4亩多，记得当时有人告状，还被罚了400元，我当时对林业站耿耿于怀，现在想想其实是我们错了。后来我家就靠花椒把我学业完成。

  家乡人对花椒情有独钟，不管做什么菜都会放几粒花椒，就算腌制腌菜花椒也不会缺少，当然猪肉例外，可能是习惯吧，我们老家人吃猪肉基本不放花椒。吃花椒最让人记得的就是每年的火把节，村里人都喜欢过节宰羊，羊肉和花椒是绝配，全羊在大锅里翻腾，放进红红的新鲜花椒，再烧几包糊辣子，那味道让人欲罢不能，就算是麻得话都不清楚，但每个人都不会说麻，可能是喜欢吃花椒的缘故，村里人基本不被麻醉起作用，我就是做手术时换了不知道多少种麻药都感觉手术中疼痛，吓得手术医生出汗，我也在手术结束时手术床都积满了汗水。就算是这样康复后我依旧好花椒麻味这一口。

  老家的花椒差点绝迹是核桃大涨价的那些年，新鲜核桃价格一路飙升，卖到12元一斤，花椒虽然到6元一斤，核桃比花椒收时容易，一天一个人可以收最少300斤，摘花椒最快的人15斤那是最能干的人，大家开始放弃花椒，大部分人都把花椒树砍了种核桃，每家每年核桃收入可以达万元，更多的家庭收入20万元，再加上政府鼓励种核桃，把核桃神化成摇钱树，养老树，最后，每家上百棵的花椒树，变成了核桃林，花椒只是留几棵供自家食用。

都说供大于求就会带来卖难，核桃好日子没几年，开始从10多元跌到3元，这落差让村里人无法接受，最让村民措手不及的是好田好地都变成了核桃林，家里养猪都要外购，收入减少，村里没习惯打工的现实被逼得所有有劳动力的人都到外面打工。村里只剩老弱病残和小孩。

没几年，花椒价一涨再涨，我家没有毁坏的花椒一年下来比成林成片的核桃收入还高。我一直都工作在外，母亲健在时，每年都有母亲收花椒，母亲离世后，父亲又散失劳动能力，家里再没人打理，花椒也就给亲戚，可能是因为价格高，基本吃的都靠在市场上买。可能是市场上的花椒被改良过，有绿皮花椒，也有红的，可麻味没有老家的好，特别是市场上买的晒干基本就没有麻味，所以一直都会想起老家花椒。

  这几年，花椒转到了侄儿男女手中，可能是这些后生关心我，每到这个季节都会给我先摘一大包，然后才拿去市场上销售，我又找到了家乡味道。

今天我买了条草鱼，用花椒腌制，那味道让满屋子飘香，明天我再去买点羊肉，再次找回花椒煮羊肉那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