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祭父

天空瓦蓝，万里无云。今天已是腊月十六了，是我父亲病逝一周年的祭日。我和先生开车正赶往回乡的路上。

路上车来车往，行色匆匆，日子就是这样被赶着往前走的，不觉又是一年。

乡间的行道树没有城市树木迷惑观感的绿色，它们为了御寒，卸下了繁杂，留下干净而简洁的枝丫，在天空下安静地站着，懒懒地打着瞌睡，只等春风来把它们召唤。

父亲的坟茔在一大片棉花地里，棉花早已采摘，只剩棵柴仿佛被人遗弃了似的，还在地里强撑着。

我和两个侄子宣好纸，走进了花柴地。

一叠一叠地摞好，燃着，又怕烧着周边的花柴，只得拔掉几棵。

看着烟雾袅袅升腾，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三年不见，待见到已是骨灰盒，已是坟墓。父亲当年是如何的期盼去他儿子那里啊！去了又想回，可恰巧正是三年抗疫，回不来，我也去不了。待能来往，一切都晚了。

我的泪在眼中打转，也在心里酸涩。

望着茫远的天空，心里默念着：  爸爸，您现在的心应该平静下来了吧！这是您钟爱的土地。您的儿女都比以前过得好。不管您一生受到过怎样的苦楚，最终都是解脱了，不是吗？您的心该平静了。

您最喜欢的孙子，就在您面前，他已大学毕业，找到了好工作，如果您还活着该多好，如果您当初没去那遥远的新疆，也指不定您还活着，因为乡村还是比城市空气洁净，故乡会保障您的健康。在故乡，心是安稳的。

嗨，去年的年底，有多少老人像您一样没有扛住啊，其实您心里不那么急，您是可以过来的。

现在还说它干什么，活着的人日子还得照样过下去，社会是向前发展的，往后的日子只能越来越好。

两摞纸都被聚成了聚宝盆的模样，明火迎着风发出噗噗腾腾的燃烧声，不一会，火苗渐小，逐渐变成了大团的青烟，比一开始的更大，更浓，它们接着对向西南方奔去。这似乎是父亲对我的回答：  该忘记的忘记吧。

回来的路上，走出村子时竟然没有遇到一个人，人都哪儿去了？

乡村在渐渐地被人遗忘，就像那一地的花柴，它们古朴倔强地杵在那里，似乎再也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如果不是祭祖，如果不是播种或收获季，谁还会回到乡村？

但不管回来不回来，乡村永远有一根线在牵着你，那里有童年不尽的回忆，有生活多彩的烙印，有父母爷奶的无形牵念……

不管是去了的还是活着的，该记住的我们会永远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