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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小路

2022-11-03  本文已影响0人  唯进步不辜负

念中学的时候,通往学校有两条路,一条是泼了柏油的公路,虽然路面光滑平坦,但车来车往安全系数较低。另一条,则是村子通往学校的小路。小路弯弯曲曲从村口一直延伸出去,路面是泥土晴天还好,要是雨天坑坑洼洼连脚都拔不出。虽然路况不好可我们这群毛孩子依旧喜欢走小路上学。

小路的一侧有沟,沟的那面是各类杂生的树,有小槐树、棉槐条儿,还有山枣树。另一侧则连着庄稼地,春天有小麦秋天有苞谷,还有少见的大豆高粱。

春天的小路最热闹了,枯草掀掉黄外套,抻着绿油油的小脑袋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警惕的防备着上学的野孩子。而那时候的我们,脱去了笨拙的棉衣裤换上了夹袄,走在小路上带风,看什么都新鲜。沟崖子上厚厚的茅草被不明的野火烤焦了外套,到了春天,从一堆乱草中长出一根根嫩黄色的芽孢,在我们当地喊做茅芽,甜甜的嚼起来像棉絮。那些放了学的孩子,饥肠辘辘一边找着茅芽填进肚子,一边慢吞吞地赶路,给枯燥的放学路上增添了不少乐趣。

小路旁有草,草里有蚂蚱蛐蛐,旁边的小树苗上还能抓到肥肥的双大甲,一种比蚂蚱还大,专门以食树叶长大的小昆虫。捉的多了,那些顽皮的孩子会扯一根细长的茅草,把手里捕获的蚂蚱、蟋蟀穿在上面,回到家塞进炉膛的草木灰里埋上几分钟,过不了多久,炉灶里就会散发出蚂蚱的香气。

小土路对于孩子们充满了诱惑,那是光滑生硬的柏油马路所没有的。如果说春天的小路颜色还有些单调,那么绿树成荫的夏季,才是小路最有生机的时候。

成片的庄稼地,勾勒出小路的风韵。那一排排排列整齐的苞谷,抽穗开花,用不了多久茎杆就搂着玉米棒子睡大觉了,棒子有小变大有细变粗,在微风中摇头晃脑,在路人的眼睛里骄傲地昂首挺胸。那一穗穗的高粱,还特意歪着脑袋轻轻地蹭着你的手臂,撩人的神情让人欲罢不能。

秋天的小路最美了。草已经染成了黄丝发,昂首挺胸的苞谷苗,被沉甸的果实压的再也晃不起脑袋,还有那涨红了脸的高粱,见到来人羞弯了腰。

秋天的美,还在那一串串像红色玛瑙似的野枣子上面。一排排的野枣树长在沟崖子上,从抖落了一身黄色的小花后,就安静的矗立在沟的一侧,像守卫的士兵严肃而寡言。用不了多久,那些米粒大小的花摇身变成食指顶大小的小果子,披着一身绿衣,羞羞答答掩映在枝叶之中。由于野枣子身上裹了一身的毛刺,孩子们害怕得离它们远远的。那一刻,它们像被人淡忘了一样,默默地抽根发芽默默地把绿色吐露。

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到秋天大雁南飞,西北风刮黄了苞谷的脸皮儿,它们才把红彤彤娇羞的小脸蛋儿才露了出来,在叶子的衬托下,娇艳夺目有一种干净清爽的美。它们大大咧咧暴露在众人面前,吸引着孩子们争先恐后得与它撕扯在一起。

野枣子是调皮的,她抓住孩子们花花绿绿的衣衫摇啊摇,不舍的放他们离去。而孩子们为了挟取那丝丝的红,为了品尝到那酸酸甜甜的美好,任其拉扯着衣物,直到衣兜鼓得冒尖儿再也装不下了,这才挣脱开它们带刺的小手,捂着布兜呼啦啦地跑远了,留下的是野枣树送他们离开的贪婪的眼神。

秋天,野枣树是不寂寞的,因为小孩子经常来与他们作伴,它引以为傲的果子,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孩子,他们那一张张红扑扑的脸蛋儿,像极了红彤彤的野枣。那时,想必是野枣树最骄傲与幸福的时刻。

待到冬日的风无情地鼓着腮帮,把绿色吹成黄色。那一身碧绿的野枣子,叶子被吹干了吹落了匍匐在脚底瑟瑟发抖。突兀的枝条光着身子在寒风中狂舞,它们被孩子们漠视被孩子们遗弃,孤零零的守着沟崖子,看着草木衰败的广阔原野独自哀伤。

寒冬腊月,孩子们的脚步变得匆忙了,他们不在留恋于此。他们向往家里厨房散发出的米香;他们贪婪那一铺被烧的滚烫的热炕。这条蜿蜒的小路,也像被人遗弃了,寒风卷起潜伏代表的尘土,吹进了路人的眼睛和嘴里。那步行而走的赶路人,一边骂咧着一边用手挡住了头,嘴里嘟囔着下次再也不来了。

有风的日子,小路不被人打搅,就连那些顽皮的孩子也放了寒假,这条人影稀疏的小路彻底被人遗忘,抖着身子和野枣树抱起一起。它们惊慌的眼睛里充满渴望,渴望来年春暖花开的日子,那样就不会寂寞了,孩子们的脚步又能顽皮得在上面又蹦又跳,它们的生命将被唤醒,那些依附在它身上的植被,又会把他的身躯染成墨绿,那隐藏在灵魂深处的激情,才会被再次地唤起。

而今我已长大,那条留下我足记的小路再也不曾相见,它会记得我吗?不管记不记得我都会记得他,那条记忆深处给我带来欢乐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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