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3-31

      最讨厌的是，章绿头坐在桌子后面发号施令，章是男人，按说应给人们一种厚重粗犷的感觉，但他说起话来，却尖声尖气的，尽管如此，但跟太监还是有别，毕竟是在施令，必须还是应该有点威慑吧，不然，权力如何贯彻？施令发了出来，犹如一道长剑，在偌大的会议室上方的空气里一闪，便刺进了诸位属下的脑袋里面。

      这个“绿头”的由来，是因为其中一个下属，他把这单位比喻成厕所，把领头的比喻成绿头苍蝇，再贯上姓氏，于是，这外号也便传开了，但也仅在有限的几个人间流动，不敢传出去，以防被章绿头晓的，到时，被穿小鞋的概率便会大大提高。

      机关单位里，开会似乎是所有事情里最重要的，因为给人的感觉是：动不动就要开会。早上有早会，晚上有晚会，周一有任务布置会，周五有周末例行会，至于这中间，更是有各种碰头会了，反正都是用来总结工作、开展工作的。既然是为工作，那当然是不会错的了，因为，我们经常听到这样一句话“对事不对人”啊。

    因为权力不在自己手中，会怎么开，全凭领导说了算，会议也是领导在上面说，属下在上面听，中间无须提出任何意见，在这种最基层的机关里，是不允许提出任何意见的，这是大忌，不然，这提意见者大概不能好活了。

      章绿头开会，习惯会泡上一杯茶，玻璃杯那种，杯子两头略细，中间略粗，比起一般的大长杯子，这杯身整个不高，在杯子中间的部位有一个耳朵状的柄，杯子的底部沉着几摞绿绿的茶叶，叶片没有漂浮的迹象，想必应是泡了有一段时间了。

      绿头喝茶有个习惯，就是夹起杯子，用两个指头，拇指和食指，夹起抿上一口，在嘴唇与杯沿接触的时候，一般人都会略闭一下眼睑，这样不会杯蒸汽弄的眼睛不舒服，但章绿头不是这样，他的眼睛是上翻的，先朝上翻二到三次，然后眼珠在眼眶里，会向左或者向右转到眼眶的极端，就像物理学上做实验的“钢球”，在轨道上滚来滚去，与其说这眼珠是转，不如说是“滚”了，眼球这样滚法，估计可以把会议室里的这群“羊”吃进眼睛里了。有句诗叫“独坐池边如虎踞，那只虫儿敢做声”，在这，可以说成“独坐桌后如虎踞，那只羊儿敢出声”。

      绿头不仅眼珠要在眼眶“滚”，脖子也没闲着，也许是各子不高的缘故，在滚眼珠的过程中，脖子也是要一探一探的，像一根弹簧，可以拉长，也可以拉短。杯子的水，大约喝到一半时，绿头便会跑出会议室，去加水了，动作有点迅即，健步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