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畏老去

不畏老去

        秋色已尽，这一场盛世凋零，已不能令自己伤怀或是悲凉。回望逝去的日子，也只是恍然间的事，曾经的光景仿佛还在眼前，应景季节的树，枝桠上只余稀疏的黄叶。而心如明镜，无论我如何钟爱秋水长天，时光，仍旧傲骄得象个骑士般前行。看看自己，白发又多了几根，细纹更是得瑟着爬上了眼角。一双眸子平和宁静，没有白发初生时的那抹惊心，好像习惯了一样。那些逝去的既然无法握在掌心里，不如持一颗素心如初。这样是不是就可以给自己点个赞？赞这个女人能够平和的面对光阴给自己留下的种种印痕，有着不畏老去的铿锵情怀，心底还依然生着花枝招展的念想。

    立冬以后，北风一天比一天凛冽起来。气温骤然降低，吸气呼气之间，可见白色的气息缭绕，真的是有了冬的意味。拉开衣柜，那件让我惊艳的大衣，在一排衣服中显得特别突兀。之所以突兀是因为她的颜色跳跃，鲜活，极似年少时绽放的青春模样。看着她在衣柜里寂寞了一月有余，我想像着这件衣服正在殷殷等待我的宠幸，微微笑着把她取出来拥入怀里，明媚的色调，柔软的触感，如秋初的阳光，忽然就觉得很温暖。此时，竟是有些小小怀念我家先生的怀抱，虽不宽厚却足以御寒。非是矫情，一个人的时光到底还是有些许的孤单，偶尔的感触也难免。等着不再分离的时光，也知晓那一天来时，会耗尽最好的年华，然而毕竟还是有了希冀。

      想着那日在商场，对这件绚丽的美衣发了痴。从未尝试过的芥茉黄，如江南四月漫山遍野盛开的油菜花儿，张扬而绚烂。也许就是这种肆意的美，瞬间迷惑了我的心。是不愿意让自己在岁月面前低眉亦或更为珍惜越来越少的日子？总是两者都有的吧。平日里工装裹身，白色条纹衬衫，藏青色西装和西裤。虽然形象端庄得体，却是生生的抹煞了几分女人原有的娇柔。倘若是在从前，以我这种不喜约束的性格，对刻板和呆滞即便不是十分生厌，也会有九分。如今，时间久了就如同一种习惯，已逐渐接受了这份呆板，并且不再排斥和讨厌。有些选择总是要试着去融入，去认可，每日里也只有上下班途中，能着一身自己欢喜的衣服，如此倒是觉得分外可贵了。决定收了这件美衣时，一颗心是摇曳的，又有着一抹冒险的愉悦。发信息给我家先生并告诉他，在商场专柜里看到钟意的衣服，只欠银两。我家先生回答倒是干脆，老婆要多少给多少。嘴角微勾时，我又有点肉痛起来，他的银子和我的银子长得不一样么？女人，总是在任性和冲动时，化身为魔鬼。先生深知我的脾性，却也纵容着，心里有小小的甜蜜微漾。忍不住又拿腔拿调戏谑自己，哎……老了就老了么，非要生出一股妖蛾子绮念来。

      有美衣撑一下气场，没有书香的浸染亦是苍白的。气场再好，也只是流于浮华。而散文与诗词可以陶冶一个人的灵魂，可以让生命更为丰沛。久未读书，心里那丝灵气儿终究是有点微弱的，不足以和岁月抗衡。两年前收入囊中的《浮生六记》、《闲情偶寄》以及简媜和林清玄的整套散文，至今还在案几上不曾动过。枕边的书，是白落梅的《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书只看到三分之二处，床头柜上搁置着一堆关于考职称的书，想来自己早已妥协于烟火太久，每日里和各样报表为伍，纷繁的琐事缠绕，忙于集团总部下发的各种执令。

        年初出差武汉，等候高铁的时间，在书店里闲逛，店主极力推荐销量很好的《优雅》，不想拂了店主的热情，接过书看了一眼，象我这样马虎粗糙的女人，怎样修行恐也不及优雅二字吧。到底还是购了一本，又顺捎着另一本《一辈子做女孩》，身为女人，总是希望自己可以优雅的生活着，可以永远拥有一颗童真的心。想起久远的以前，那时工作轻松，闲散时光居多。多少个晚上，泡一壶花茶，燃一枝香，半倚在软软的靠枕上，持书而读。香烬了，还有袅袅的余韵，弥漫在空气里。那时的光阴是缓慢的，带着夏初清雅的茉莉花香，日子闲适得像是一幅潺潺流动的画。如今，只觉得能够坐下来，安静的读几页书，真是件奢望的事。

      我心底深深向往的，是象老去的法国女人那样，对生活的态度，优雅而浪漫，在一天天老去的旅程里，举手投足间依然对生活致以微笑，对人生充满着乐观和自信，像一抹靓丽的风景，穿行于烟火里的每一个日子。不畏老去，是坦然，是从容。如空谷幽兰，开也清寂，落也淡然，不流于媚俗。即便最好的年华不再，依然要爱惜自己如手心里的宝，要化着清淡的妆容，穿着细细的高跟鞋，涂着明丽的丹寇，着一身颜色明媚的衣，不教岁月折了腰。